土岗、土坡、土。
一个黑色的小触角,小到什么程度?比旁边贴着地面的茅草还要低矮一点,它扭动着钻出了土层,小心翼翼地点点四周,又努力地挺直自己那黑黝黝不起眼的身躯,探索似的直立在空中,小触角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危险,迅速缩了回去,接着,地面开始震动,不停的震动,在触角回缩后的土地上,泥石翻裂,阵风吹过,掀起片片黄烟,似乎预示着,这片荒凉广阔的黄土地上要发生一些令人惊讶的事情来。
罗老汉可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年过六十的他可以算是村里少有的几个老寿星之一,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罗老汉活的就很滋润,再加上他的大儿子就是村民推选出来的村头,罗老汉在村中说话自然也就相当有分量。
罗老汉虽然刚过六十岁,但是早年动荡的生活早早在他身上雕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老人满脸的沟壑纵横,两道清晰的疤痕从额头滑过。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照在人身上令人很有种懒散的感觉,山风依然有些清凉,对于一位老人家来讲就未免冷了点,罗老汉拉紧身上狗皮袄,目光有些涣散,没办法,这人一老,总容易回忆起过去的事情,罗老汉随手抓起把地头的土,揉散了闻闻,看起来还成,不算干,味道也算正,今年的收成或许不错吧。
“爷爷,爷爷!”远处跑来的小男孩引起了罗老汉的注意,那是他的第六个孙子,最小的一个,今年才四岁多一点,小孩子长的虎头虎脑,很可爱,虽然这年头几乎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野生老虎,但是,很多大人还是喜欢给孩子起名时带个虎字,这个小孙子就叫罗虎。
“给我讲个故事吧,爷爷。”小男孩看见罗老汉满眼期待的目光,很聪明的说道:“祝蘑菇丰收!”
“老鼠满仓。”罗老汉这才满意的摸摸小孙子头顶,嘱咐道:“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礼貌哦!”
“知道了,爷爷!我不会忘记的。”
小孙子爽脆的童音让老汉心情大好,呵呵笑着,问他:“你想听什么故事啊?”
“上次您讲的为了找吃的,您和朋友钻进了老鼠洞,后来怎么样了?”别看小孩子不大,记性还很好,也难怪,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老汉顺势坐到了地头上,地上还不凉,暖暖的叫人舒服。小孙子坐到老人旁边,老人家的眼神又开始涣散,似乎又开始沉入对往昔的回忆中。
“老爹!罗老爹!”急切的叫喊声把罗老爹从讲述中惊醒,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老人家从地头上站起,抬头看去来的是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叫王正。
王正二十出头,浓眉但是小眼,四方脸,早年上后山猎大虫,脸上被大虫弄了条小疤,人很老实,什么事情把他惊慌成这个样子?
“别慌,王小子,有什么事情?连礼貌都忘记了?”罗老爹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老人,又是大家公认的村长的父亲,自然有份沉稳在,何况在他看来,早年搬到这里就是看中了村子三面都是碎石深谷,只有一面是个山口,被村里人用了十几年时间挖了条与地下河相联的大沟,还引入了山泉,插上木围子,中间留了个吊桥供村民出入。村子里有自己的井水和耕地草地,最可贵的还有口卤井,这里地势险要,自给自足,这么多年都没出过问题,能有什么大事?
王正边喘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用荒地的礼节说道:“祝蘑菇丰收。”
罗老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多,礼貌再没了,还和野人有什么区别?随即他也回答:“老鼠满仓。”
王正这才接着说道:“虫子!好大的虫子!满山都是!”王正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又喘了几口,接着说道:“简直太多了,都堵在村口缓坡那里!”
“走!”罗老爹虽然岁数大了,可是身子骨还利索,二话不说,拉着王正就向村口走去。边走还不忘记嘱咐孙子:“赶紧回去找你妈,不准乱跑了,天看着就黑了!”
路上王正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守村口的是李家两个年轻人,到傍晚准备拉起吊桥的时候这些虫子就出现了,刚开始还往吊桥上冲,还好李家兄弟机警,手脚也麻利,只有十多只虫子过了吊桥,被李家兄弟和闻讯赶来的村民弄死,现在这些虫子就堵在村子外面,赶也赶不走。
“好家伙,罗爷,那些虫子一个就有十多斤沉,三五个聚在一起就敢往人身上扑,简直不要命了。”王正边走边比画“拉起吊桥后,大家没了主意,这不就叫我和几个哥们分别去叫各位老爷爷,拿个主意啊。”
两人赶到村口,天刚黑下来,借着火把的光亮,罗老爹不由得吸了口凉气,火光处密密麻麻不下几百只虫子,远处看不清楚的恐怕还有更多,这些虫子就在水沟旁,有些趴着不动,有些跑来跑去,但就是不散开。
这些虫子最小的看起来也有十多斤,大的怕不下二十多斤,灰黑色的甲壳,油光锃亮,六条小腿看起来很有力气,嘴上探出两只大钳,脑袋上探出两只小触角,触角顶端应该是虫子的眼睛,小眼睛透着丝红光,两只大钳不断开合,喀嚓声不决于耳,这么多只叫起来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实在是很诡异的一幕。
本来还有些吵闹的人群,看到罗老爹到了,声音小了很多,大家的眼睛都落在了罗老爹身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