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梓岚?
纪暖飒蹙了蹙眉,不明白为何他会在她的房间?可等她睁着惺忪的眼环视四周一圈,才缓慢地反应过来,原来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她慢慢地爬起来,一脸愕然地再次打量四周。
是她不认识的地方,从来没有到过的房间。
“这是我的公寓。”坐在对面沙发的聂梓岚突然出声,唤回了纪暖飒迟缓呆滞的神经,“前不久我刚买下的。”
纪暖飒依旧是愕然地看着他,一时间想不通他所说的话背后究竟有何含义。
但聂梓岚说完这句就垂下眼专注,对着桌上的镜子认真地处理脸上的伤口。
纪暖飒看着他,慢慢地才反应过来,刚刚在家门口的时候,她遇到了聂梓岚,后来他突然击打她的颈部,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喘不过气来,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纪暖飒淡淡地问,眼神开始搜寻窗外的建筑,看看是否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可以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求助。
哪怕以前再怎么用力地爱过眼前这个人,但此时此刻,看着他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仿佛是因为伤痕而陌生的脸,纪暖飒已经确定,他已不是她所认识的聂梓岚了。
以前的聂梓岚,即使再怎么对她隐瞒,也从不会对她动手,更不要说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
聂梓岚没有回复她,依旧专注地给脸上的淤青上药,他很是小心翼翼,眉头紧紧地蹙着,看来伤势并不轻。
纪暖飒也没有再问,她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掀开帘子往下看。
“你在看什么?”聂梓岚突然冷冷地出声,如此陌生的声音让纪暖飒吓了一大跳。
她猛地转过身,背靠着窗子,警惕地盯着聂梓岚。
与她不同,聂梓岚始终气定神闲,风轻云淡,只是一直皱着眉,因为上药碰到伤口疼痛而隐忍着。
“如果你是想看四周的建筑以此来求救的话,暖暖,你大可以不必那么做。我现在就告诉你,这里是滨江俊园,你脚下的这块地皮正是当年我租住的地方。”聂梓岚说着,看都没看她一眼。
莫名地,纪暖飒在这一句话以后开始情不自禁地发抖。
越是这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她就越感到冷,从内脏深处开始往外散发的冷,更可悲的是她竟然分不清是因为害怕才感到冷还是因为这屋子没有开暖气而感到冷。
“冷吗?”聂梓岚问,可他看都没看她,“我没有开暖气,因为开了我只会觉得更冷。你要是忍受不了这个寒冷,你可以去把暖气打开。”
说着,他一直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纪暖飒没有动,或者说是不敢动。她总觉得这个样子的聂梓岚好可怕,她仿佛是被带到了一个地狱里,而他正是地狱里的主导者,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曾经那么深爱的人会令她如此畏惧。
“怎么不去?”聂梓岚见她不动又问道,“你是在害怕吗?”
他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看向她。
在他的眼神里,她感觉到了心痛,但是另一种心痛,带着愤怒,夹着不甘。
纪暖飒无意识地往后退,可是背部已经抵到了墙面,她退无可退。
只是这一动作挑起了聂梓岚敏感的神经,他皱眉,不悦表现得极其明显。
“你是在害怕我?”
纪暖飒紧抿着唇,不言不语,幽黑的眸子里已充满了戒备和不安。
“呵呵,”聂梓岚苦涩地勾了勾唇,眼底终于浮现了纪暖飒熟悉的伤痛,“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竟然在害怕我?暖暖,你居然会害怕我?”
他那样子让纪暖飒心生不忍,她咬了咬唇,低声唤道:“梓岚……”
“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暖暖,你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有多痛苦吗?”聂梓岚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气息颤抖不已,“我痛苦的不是在谢家被当做外人,不是在训练的时候弄一身伤,更不是此时此刻伤痕累累!这些都不能让我痛苦,真正能让我心痛的是你啊!一直以来都是你!只有你才能让我心痛,你知道吗?那些只会让我愤怒不甘,逼着我变的强大,可是自始至终让我心痛的就只有你,只有你!”
晶莹的泪水从他漂亮的眸子里跌落,吻过他脸上的伤痕,盐份浸湿,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正如他所说,真正能让他感到疼痛的,在这世上唯一只有纪暖飒。
她是他命中的劫难,是他这一生的孽债,他不想背负,却丢不开,躲不了,忘不掉!
泪静悄悄地往下滑,犹如流淌过纪暖飒的心田,软化了她早已因他的改变和陌生而枯竭和僵硬的心脉。
“梓岚……”她幽黑的眸子深处开始泛着担忧的光。
“我没有骗过你,我没用骗过你,从来没有!”聂梓岚丢下手中的棉签,猛地站起来,双眼饱含苦痛和不甘地注视着她,右手抬起紧紧地抓住心口的衣服,泪水悄悄地滑落了更多,“你不会知道的,暖暖,我为你承受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只看到谢政远在过去五年是如何地帮助你照顾你,看到他为了你如何公开和谢家老爷子作对,甚至为了你不惜放弃一切!你却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常常站在你身后偷偷地注视着你……”
他的手明明揪住的是他心口的衣服,纪暖飒却感觉他的手已穿透她的心口,攫住了她的心脏,痛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聂梓岚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