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人,清风徐徐。
呼呼的剑啸中,岳敬亭气息粗重,脚步踉跄,却兀自不停,神情专注,一双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萧月生摇头,这个岳敬亭,确实是没寻到诀窍,只知一味的使拙力,毫无技巧可言,若是与人交手,极易吃亏。
除非学会了极高明的剑招,能够以拙破巧,否则,这个岳敬亭断难成为高手。
萧月生一手揽着李若云的柳腰,另一手抚着黑亮的八字胡,心神收敛,微微思忖。
如今,他的八字胡已是成形,又黑又亮,宛如两柄玄黑飞刀,煞是鲜目,令其增了几分成熟潇洒的气质。
他在思忖,究竟如何造就这个岳敬亭。
萧月生的心境,已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境,对于世间的悲欢离合,凡是于自己无关,一概懒得理会。
但遇到了这个岳敬亭,却破了例,实因这个岳敬亭,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岳父郭靖。
同样的资质驽钝,同样的性子纯良,同样的刻苦用功,可惜,这个岳敬亭没有郭靖那般好运气,很可能寂寂无名,一生默默。
他如今在想,究竟是传他以拙破巧的剑法,还是稍稍点拨他,令其寻到剑法之精奥,前者省事,后者费心,还有一种方法,便是教他洗髓功,增其灵慧,或回去练一些补天丹赠他。
数种方法在脑海中并行,选择某种方法,这个岳敬亭的命运各不相同,萧月生颇为犹豫。
李若云在月光下清冷依旧,清风将她的衣袂吹动,飘然如仙子谪尘,浑不似世间凡人。
她打量着岳敬亭。动人的黛眉蹙得越来越紧,心中不以为然,从未见过这般笨拙之人。
只是怜其发奋,才未掉头而去,聪慧之人,往往忍耐有限,最见不得笨人,黄药师便如是。像黄蓉一般,世间万中无一。
“走。”萧月生轻轻一紧大手,揽住李若云,身形飘动,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白光,已至树林旁边的山丘。
山丘不高,仅有两棵树高矮,却能一览周围的景致,月光抛洒银辉,将世间的一切披上一层轻纱。朦朦胧胧。动人而神秘。
两人站在山丘,踩着柔软的青草,罗衫随风款款。月华洒下,宛如神仙中人。
“师妹,你想如何帮他?”萧月生袖子一拂,柔软的绿草起伏,随即水珠飞出,落至一旁,青草已变得干燥。
李若云轻揽罗衫,优雅地坐下,她内功深湛,目力极强。坐在此处,仍能清晰看到山下的岳敬亭。
“如何帮?”李若云轻掠被清风吹下的一缕秀发,寒星般的明眸望谢大师兄。
“是传他一套剑法,还是指点一下他的华山剑法,……或是赠他丹药?”萧月生笑吟吟的问,他恰坐在李若云北面,南风吹拂,将她独特的幽香吹来,若隐若现。令他心神微醺,陶醉不已。
受不住师兄的注视,秋水般明净地目光转过,玉颊浮起两团红霞,她转头望向山下,看着兀在苦练不休的岳敬亭,也不由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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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指点一番他华山捎剑法,如何?”李若云声音难得的柔和,清脆圆润,悦耳异常。
此时已省悟到自己的任性,同情心泛滥,乍见一面,便这般信人,想要帮他,幸得大师兄心胸开阔,未因此而吃醋生气,反而陪着自己荒唐,不由心中甜蜜,情动不已。
“……也好!”萧月生对她笑了笑,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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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敬亭挥舞着长剑,虽觉身体疲惫,仍不肯停歇,唯有这般的疲惫,方能安心睡下觉,否则,便感觉自己虚度光阴,睡不安稳。
对于自己的笨拙,他有自知之明,便常以勤能补拙自勉,别人练习一遍,自己练习十遍,或者百遍,偏偏不信,别人能做到的,自己做不到,只要下了狠功夫,定不会比别人差。
常人以十知之,自己则以百知之,天道酬勤,君子自强不息,这股信念支撑着他,在晚上加练,已成了习惯。
能做到这般,夜晚便能睡好,若做不到,或偷懒了,则无法安枕,况且,同门的轻视,也激励着他不断的努力刻苦。
喘着粗气,他正在埋头苦练,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岳少侠,请过来这边!”
声音清朗悦耳,温润柔和,闻听之下,心中舒服,不由对说话之人陡生信任,他忙转头四顾。
不知为何,他能清晰听出声音传出的方向,转头望去。
柔和地月光,东面地那座小丘上,正有一人飘然卓立,冲自己摆了摆手,举止间透出一股莫名的气质,他想了想,想不出该以什么词来形容之。
他性子纯朴,尚不知人心的险恶,听其声音,已信任说话之人,便收起长剑,运功调息了几下,拔足便走,穿过小树林,向小山丘奔去。
他虽剑法不高,一身内功却不俗,内功一流,无捷径可言,唯有下苦功,在华山地几位弟子当中,他的内功名列前茅。
转眼之间,岳敬亭已跑到山丘上,来至萧月生与李若云身前。
“先生可是唤在下?”岳敬亭喘了口气,恭敬一礼,他虽看不出萧月生会武功,但总觉得他气度逼人,非是寻常人。
萧月生点点头,温声笑道:“小兄弟练功刻苦,着实令人佩服。”
岳敬亭不由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笑:“我很笨,得多花此时间,才能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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