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自由,东陵馥便极力稳住身形,随后才轻笑着凝声道,“东陵皓死不足惜,以他这般残暴的性子,又怎配当帝王?”
抬眸迎上东陵晟晦涩不明的眼,她不暇思索的继续道,“皇叔本就篡夺了帝位,如今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沿”
做了东陵烨与温敏彤的独女,云萝公主该做的事。
良久,东陵晟眸色淡淡地看着这个面容苍白的女子,用了仅是二人能以听到的声音,缓缓道,“你想要的,朕成全你。”
待东陵馥尚未来得及反应出他究竟意欲何为时,这男人便已负手而立,下旨道,“东陵馥逆谋犯上,朕绝不姑息,今日便会给天下与众大臣一个交代。”
嗓音稍稍一顿,他声冷如冰,“赐其荒刑,择日行刑。”
似乎这一切都已随着东陵晟的一道圣旨而尘埃落定,北胤国的天之骄女云萝公主犯下如此重罪,终究逃不过一死。
此刻,广场上的人们在听闻东陵晟的最终决断后,已是神色各异。
除却不少人面露惊色,错愕不已,还有人透出了得偿所愿般快意的眼神。而那女子凝视东陵馥时,则是有着深重忧虑的目光。
只是,东陵馥却全然不曾在意过这些,她的心似乎得到了从未有过的静然纺。
自穿越来这异世后,她曾因忧心自己会被莫名暗杀而终日惶惶不安,也曾因爱恋上错误的人而身心煎熬,更因这份充满禁忌的恋情饱尝过苦涩,却又甘之如饴。
回想起过往历经的种种,她似乎一直都是那个被掌控的人。
云萝公主如此,她亦是如此。
甚至走到这最后的最后,连她的命运都是由他亲手掌控。
凝眼看着那个龙袍加身的男人,东陵馥眸若静湖。
荒刑吗?
她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此刑罚是将人以铁链捆绑在木桩上,任其风吹日晒,雪覆雨淋,直至干渴枯竭而死。
在其死后,尸身还要继续留在木桩上,任由荒天飞鸟前来撕扯啄食,直到尸骨殆尽。
所以,这就是你对我所做的一切给予的惩罚吗?
良久,东陵馥勾唇一笑,“我是不是该跪下接旨,叩谢圣恩?”
或许,这就是你我之间,最好的结局。
*****
锦芙宫。
倾卷着瑟瑟寒风的雕花窗棂旁,东陵馥正安静的坐于软榻上,发丝挽作一个简单的髻由玉簪固定住。
此刻,她身上虽盖着一件狐毛大氅,但刺冷的冬风依旧会从窗棂的微启处阵阵灌入。
胸口处的伤仍泛着微微地疼痛,可似乎只有身子透来的凉意才会让她保持着清醒。
听闻火盆里的木炭带着清脆的崩裂声在耳畔时时响起,东陵馥便是这样独坐在窗前,任由冬日的午后时光在静寂中点点逝去。
锦芙宫中,早已没了往昔的热闹,所有的宫女与太监都被驱离了这里。至于他们的去处,她甚至不敢细想。
“怎么又坐在这里吹风?”忽然间,一抹略带调笑的嗓音从殿外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叩门声响。
闻言,东陵馥并未回头,只是继续看着窗棂缝隙外寥寥可数的景致,淡淡应道,“你不也总是忘记先敲门再说话吗?”
缓缓朝着软榻处的女子走去,颜真开口道,“我这可不一样,若非如此,你会愿意开口说话吗?”
见她并不言语,颜真径自顿在她身旁,身后还跟着一名医女。
认真的瞧了瞧她的面色,男子又道,“将手伸出来,我再给你诊诊脉。”
轻转目光,东陵馥淡淡地看了眼颜真与他身后的医女,便道,“不必了,我的身子是好或坏,还有什么区别?”
见她不紧不慢地道着话语,并未染上一丝心绪,颜真微挑了眉梢,“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既奉旨为你医治,那自然得将你医好,完完整整的还给皇上。”
一眼扫过隙开小缝的窗棂,他作状叹道,“至于你,若是真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愿医治,那就去向皇上请旨放弃治疗,也省的我为难。”
闻言,东陵馥竟是一时语塞。他明知如今莫说见到皇上,就连让人传话都不可能,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提议。
静默片刻,她最终还是将手从轻盖的大氅中拿出,将其搁在了一旁的小塌上。
见得这般情景,随在颜真身后的医女立刻将丝绢履在了她的手腕处,以便他探脉。
轻轻弯下腰身,颜真将指尖搭在东陵馥的脉息上,开始静静聆听。
片刻后,他示意医女将丝绢收起,吩咐道,“继续将我上次开的温补药方给公主煎上,红参的用量再加两钱。”
“是,奴婢这就去。”应了他的话语,医女将药箱内的药草取出正欲转身时,又听得他道,“你待会留下,在这看着公主将药喝完再走。”
见东陵馥听完
tang这番话后犹自别开了脸,颜真轻凝了目光,并未多言什么,只是行了记礼便转身离去。
忽的顿住身形,他幽幽道,“公主该放宽心些,若非见你这般模样,还真以为你是如此无情。”
闻言,东陵馥微微一震,转眼望向了他已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竟连自己的心思都能洞察得到?
见身旁医女正转过身去调配药材,准备煎药,她目光微微一暗,将手抚上了已显平坦的小腹。
孩子没有了。
如她所料,受了那样重的伤,又失血过多,孩子本就保不住。
这也不是她预先便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