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夕阳已红,预示白天即将结束,也宣告着冰冷的黑夜即将来临。茯苓原想到未央宫外随便走走,心里的不舒服感便能消减。然而她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路,便颓然坐在一处隐秘的亭子里,思绪已然飘得很远很远。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闪过,警觉的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轻巧地钻进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太清宫。
“绮玉为何傍晚造访刘华妃,难道是华妃病了?”茯苓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沉默良久后,她起身去了太清宫。
敲开太清宫的角门,门轴在夜风中发出“吱呀”一声,有些森冷。守在门口的下人虽然有些意外,还是恭敬地开门引她进屋。
“什么风把孝昌公主给吹来了?”刘华妃扬起一丝不自然的笑,她身后的绮玉扭捏的打了下招呼。
茯苓望着有些拘谨的两人,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之间有猫腻,却还是故作镇定的说,“孝昌死里逃生,理应来答谢娘娘的庇护。绮玉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华妃娘娘这里?”
“奥,本宫今日身子不舒服,听人说绮玉姑娘懂得歧黄之术,故而特意请她来诊断一二。”刘华妃脸色微微一变,不着痕迹的解释道,妄图排除她心中的疑惑。
茯苓冷冷一笑断然不信,虚与委蛇的问,“娘娘玉体可还安好?”
“年纪大了,身体也就中用了,腰痛腿痛的老毛病成了家常便饭了。倒是公主身子刚有起色便吹夜风,着实让人担心。”刘华妃冷不防的转移话题。
“躺得太久对身子没好处,出来走走,谁知竟然来到娘娘的寝宫,打扰娘娘安寝,孝昌实在不好意思。”茯苓渐渐看出端倪,知道她们夜会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却苦无证据无法戳穿,只能见招拆招。
觉察到她探究的目光,绮玉心里涌起一种不自在,起身告辞,“华妃娘娘,我已经开好药方,只要您循着药方服用,不出十天便可药到病除。那我就不妨碍您休息先回去了。”
“等一下。”茯苓叫住疾走的绮玉,回头对刘华妃粲然一笑,“娘娘圣体违和,孝昌也不便打扰。出宫同回未央宫的路乃是一条路,绮玉姑娘如果不嫌弃,顺路做个伴可好?”
绮玉不便拒绝,只得半推半就的随她一道出去。刚刚走出太清宫,她暗自思量一番后,便不再掩饰心里的好奇和戒惕,直直地问,“依我看公主不只是因为顺路这么简单吧?”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有别的目的。”茯苓注视着她的眼,定定地说,“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吗?绮玉姑娘,你可不可以诚实的告诉我你与华妃娘娘是何关系?”
“我与华妃能有什么关系,公主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隐藏的秘密陡然被人戳破,绮玉心里不禁有点儿恼羞成怒起来,当即开口反问。
“我敢打赌你与华妃娘娘绝不止是医病这么简单,如果我猜的没错,忠义侯府收容街边乞丐习武锻炼之事与你脱不了联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可能会害了他?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她,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不知道皇上最讨厌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吗?”茯苓眉心纠结,不解的问。
绮玉脸色灰白,原本丰润秀美的双颊鼓了起来,双眼已不如当初所见时那般单纯无邪,没好气儿的说,“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义正言辞的教训我,我那么在乎他怎么会害他?若说害他,天底下没人比你害他更为厉害。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也不想想是谁把他害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地步?”
“你……”茯苓心绪一阵烦乱,被她噎得哑口无言,紧握了拳头,久久,才恨恨地放下。是啊,若不是她,他怎么家破人亡?若不是她,他怎会深陷政治的漩涡?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有什么资格怨恨别人做的不好?多少人因她而死人,她,连累了多少人呵。
“明知道你与皇上是他的仇人,还逼着他入宫,明知道他放不下你,偏以此为要挟一次次的伤害他、利用他。最可恨的是,你凭什么想任性就任性,非要让皇上将你指婚于他?你凭什么!!!”妒忌和羡慕的滋味侵蚀着绮玉的心,她彻底失控,歇斯底里的喊着,咬牙切齿的说,“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绝不会轻易让你得到。”
茯苓冷淡的声音里有隐然的怜悯,“爱一个人不应该看到他幸福就好吗,何必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你赢了我,就能有胜利的快感吗?”
“别以为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就说明你有多高尚,其实你比我肮脏虚伪的多。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得到他,而你呢?你不想爱他,却也看不得他与别的女人交好,所以你才冲动任性的同意皇上的指婚。你撩拨了他,却又对他若近若离,在精神上感情上双重的折磨他,比起你,我们谁更卑鄙,谁更虚伪?”绮玉愤愤不平的说,胜利感遁于无形,更多的是不甘。
“爱情不是两个人同归于尽,如果你爱他,请你放过他、善待他,让他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茯苓难言心中的失落和愤懑,轻声叹息。
绮玉突然一扫语气里的低徊,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嘶喊,“你还不明白,不放过他的人一直是你,若不是你执意要选他做驸马,他的心情又怎么大起大落?你耐不住寂寞的时候就去找他,当你不再需要他时又将他抛之脑后。你们之间的症结,不关乎任何人,只在于你的心。因为你排斥他,所以他做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