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点整,我在南锣鼓巷的那家文艺之店找到了宋烟的踪影。
进门的时候,上次见过的那位吧台小哥特别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只是看他表情,听他语气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来了啊,她一大早就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我!”手上重复着擦被子的动作,仔细一看,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周,可能也是被宋烟刺激到了。
我没想到的是,宋烟和他都已经都这么熟了。一个学期的时间而已,原来已经走得那么远。不过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冲小哥歉意地笑笑,“我进去找她。”
帅哥生无可恋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老位子。”
那么,就在老地方找到了宋烟。
这种特别文艺的店,其实白天的时候人并不多。往往要到晚上,暗夜朦胧的时候,昏黄的灯光一开,音乐一放,说着仓央嘉措的情诗,喝一口香茶,盘一串佛珠,那才有感觉。才会有人被吸引过来,才会像上瘾一样割舍不掉这一种情结。
至于白天,氛围就减弱了不止一半。
顶着一个鸡窝头,一屁股坐到了宋烟对面。说来,这里还是她和陈琛的定情之地,也难怪她会来这里。
“怎么说?现在是失恋之后借酒消愁愁更愁呢,还是怎么的?”失恋的人最大,但我偏不做什么安慰人的事,宋烟这人并不需要安慰,激将法反而更管用。
“屁,老娘才不会为那个该死的死人脸买醉呢!”看吧,脏话都说出来了。这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发泄之道。
“对对对,他就是个死人脸,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吗,我们家小烟想要什么样的帅哥没有,不缺他一个哈。”
“滚你的,又不是让你看笑话来的!跟你的古大叔甜来蜜去吧,不用管我了!”蹭地一抬头,她还真怒了。
我举双手投降:“我看谁笑话也不能看你笑话啊。再说了,我和他也不痛快着呢。说说吧,怎么这么突然就分手了。”
接下来的话,以我的直觉,绝对是说给吧台小哥听的,大概是想通过他转达给陈琛吧。
“谁让他是个胆小鬼!什么都没定呢就不敢往前走了。亏我以为他至少敢作敢当,会为了我争取一次,结果呢,呵。说什么爱我,都是屁!”说着说着,豪言壮志渐渐变得寡淡,就连眼角都红了。
叹了口气,抓了一把纸巾递给她:“擦擦吧,都会过去的。”
都会过去的,无论好的坏的,都会过去的。
“小寒,”她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眨了回去,“你说,感情真的这么脆弱吗?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说变卦就变卦了。”
她现在的形象哪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信誓旦旦说要谈一次不计较结果的恋爱的大小姐呢。她拼住了最后一点尊严,最后也还是回到约定的这个地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大声责骂,低声哭泣。
一对比,我的心肠硬的跟块石头一样。
声音好听有磁性的男人在唱:“我也记得你的誓言,你曾是个少年,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你说永远都不改变……”
你说永远都不改变,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白纸黑字,没有签字画押,说说的事,谁都可以。又有谁能保证天长地久永不变呢。
人世间,最坚硬的是心,最柔软的是心,最长情的是心,最善变的也是这一颗心。
我看不得她现在这么脆弱的样子,一拍桌子,道:“行了,不就一个陈琛吗,少了他又不是少了一块肉,振作一点,这还得期末考呢。”
宋烟跟看笑话似的问我一句:“如果换做你呢?小寒,说说都是轻松的。”
谁说不是呢,这个世界上能治愈你的只有你自己。
“哎……怎么到了最后的关头出这种问题啊,期末考还要不要过了啊。”一声哀叹趴在了桌子上,重点背起来还是有点多的啊。
“行了,别装可怜了,我知道你跟那个谁也在闹矛盾。不是让你安慰我才叫你来的,今天姐姐带你去长长见识。”她却收拾好了心情,拿出皮筋把头发都扎了起来,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人说没刘海看五官,宋烟绝对担得起五官精致这个形容。
马尾辫扎起,人就精神了百倍。反观我一鸡窝头,倒像是失恋人士了。
撑住手臂,感叹:“长得真好看啊……小烟,我决定要留长发了!跟你这一样的长发。”
她拿眼睛斜我:“你好像选择性无视了我的话啊。”
“什么什么什么?”我连连摇头。
宋烟伸过手来揪了我的脸一把:“带你去长见识啊!”
“哎呦呦,痛痛痛……”我拍掉她的手,讨好似的看她:“咱能换个日子不?您看这,我书还没背,稿子还没发的。”
她叉着腰像个虎巫婆,“说好的革命友谊呢?!你就这样对待刚刚失恋的好姐妹吗?我算是看出来了……”
巴拉巴拉一大堆,我求饶:“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去还不行吗。”
“哼,早听话不是挺好的吗。每次都要等到最后才点头。”
情绪多变也是她,这会儿已经干脆地跟什么似的。
拿起包包,走人。一站起来,我才发现她穿着一双好高的高跟鞋,足足比我高出了半个头。不然女生怎么都爱高跟呢,她看起来比我气场足多了。
“得,我在你的衬托下,就跟个保镖没两样。”她小裙装一穿,高跟一穿,公主装扮。我穿着件圆滚滚的大衣,雪地靴一穿,站在她身边可不就是个女保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