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巴鲁终于拦住了赤见。“等一等。”巴鲁犹豫地走到我面前,看着倒过来的我:“你别担心,赤见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个拿着。”说着,他把自己腰间的短刀扯下,交到我手里。
赤见忽然转过身来,放下了我。眼睛威协似的盯紧巴鲁。
巴鲁也迎战般回盯着。
加答像早已看惯了这场面,拍拍我的肩,朝我轻松地摇摇头。
我只有傻立在一旁,看着这两个男人之间奇怪的沟通方式。
足有两、三分钟过去,赤见才转回头,一把抢走巴鲁给我的短刀,重重塞回巴鲁手里。自顾扯下为我割绳的小匕首,放在我手中才又重扛起我,向前走去。
我已经习惯了赤见的这种态度,任由他像扛米一样高吊着我。
我手忙脚乱地想向加答、巴鲁再说些什么,可已经听见加答远远地喊道:“赤见——、东方——!明晚老地方见——”
还好,我还可以再见她们。
看着眼前一双双来往奔忙的靴子,我感觉赤见正扛我走出热闹的集市。我们穿过一垛垛石砌的矮墙,像是走到了郊外的树林中。
他终于放下了我。天啊,我已经快被吊到脑充血了!麻酥酥的脚一沾地就像踩针尖一般。
赤见扶我向前走着。离开了加答巴鲁、离开了卡玛拉宫、大庙,离开了繁荣热闹的集市,我感觉自己和赤见都轻松起来。特别是他,一入树林,眼光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树林深处有幢奇怪的木屋。周围是几棵巨大的树木环绕,木屋的四周都有栏杆,屋檐像遮阳似的向外延伸出去,而檐下竟挂满了鸟笼!
我兴奋地向小屋冲了过去:“赤见,别告诉我这里是你的家!它太精致了!”
赤见感染了我的兴奋,张大嘴巴朝我狂点头。
我就是一个大悲大喜的人。容易难过也容易快乐。我奔上了门前的木楼梯,踩在凉爽干燥的木板上,浑身都舒畅极了!
“哗!”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不:“赤见,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半天!“
我立在门前,两人同时惊了一下。
我打量着:她应该是个女孩子,很年轻,差不多十六、七岁。虽然穿的是男装,头发也剪成小平头,没有佩戴任何少女的饰物,但她的声音,她大大的眼,和稍显特征的身材都证明了这一点。
她也瞪大眼睛看着我,且越瞪越大!
“赤见,你……你把真罗带来了!”她边说边一骨碌跪了下来。
我又气又好笑。那个什么真罗?差点儿害死我,才不稀罕像她呢!
我忙扶起她:“不是不是!你不要跪呀!”
赤见站在门前,不解释也不动。可恨地眯起眼睛像看大戏一般。
女孩子迅速跳了起来,冲出去一把揪住赤见的衣襟边比划边骂,赤见只顾笑破了肚皮任她捶打踢骂……
我叹口气,也坐在檐下拦杆上,学着赤见眯起眼来看大戏。
“叮叮……铛铛……”
我抬头,屋檐下居然挂着一串只有在非常悠闲的人家里才能看见的风铃。它正随风胡乱地晃动着“叮叮……铛铛……”
我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声音。
赤见从不出声。
不论是死盯着我的赤见、救我的赤见、温和的赤见还是此刻开心的像孩子一样的赤见,都没有声音。甚至笑声!
我呆住了。
木屋里宽大空阔。洁净的木板散发出独特的芬芳。屋里有一扇很开阔的窗子,可以看到屋外檐下挂着的精致鸟笼,听到阵阵鸟语啾啾。
整个木屋里只有一张低矮的木桌,一个巨大的火盆和一张很大、看起来也很温暖的地铺。
沙弟,也就是那个女孩子。从屋后的厨房端来一些牛肉和饼。
我们三个人席地而坐,围着木桌大块哚饴。沙弟兴奋地和我交谈,因为我告诉她一些沙漠外的世界。而赤见仍是笑笑地吃着他的,听到我们说到高兴,就像大孩子一样拍着桌子往嘴里塞牛肉。并不做声。
“赤见,你会……说汉话吗?”我忍不住试探。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
“那么,你平时是说东桑话吗?”我更进了一步。
沙弟已经止住了笑。紧张地看着我。
赤见默不作声,眼光死死盯住桌面。像又成了那个树林外的赤见。
而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心马上凉了大半截。
“赤见,你……是哑巴。”我无限惋惜地轻声低叹,心底莫名地隐隐作痛。
赤见“哗”地站了起来,力量大得几乎把木桌掀翻!
沙弟也吓得扔开牛肉,惊慌地跳起来。
我被赤见燃火的眼睛怒瞪着。他攥成拳的手激动得发抖,牙也咬得“咯咯”直响。
他重重地走过来,粗野地抓起我的衣襟。我被动地回望着他。我相信,他一定恨不能马上掐死我!我紧张得不能喘息。
他强壮的胳膊轻松地将我提离地面。我能看到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大过于愤怒的无奈!一瞬间,我开始痛恨自己。
我被扔了开来,重重跌在墙角。
我浑身立即拆散了般的疼。我后悔极了。因为赤见此时的眼里已完全没有了愤怒,取而代之的尽是无边的痛苦和深切地无奈……
他慢慢松开僵硬的手指,用力地捂住脸,机械地受伤般开了木门,走了出去。
我坐在地上呆望着,我知道我严重的伤害了他。
沙弟这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