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
谁家女儿对门居,开颜发艳照里阁。
南窗北牖挂明光,罗帷绮帐脂粉香。
女儿年已十五六,窈窕无双颜如玉。
三春已暮花从风,空留可怜与谁同。
“这幅字画要多少钱?”小摊前站着一位身穿湖蓝百褶裙湘黄短袄背着一个小包的女子,捧着一幅字画左右看着,这笔法和字迹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让她一时间爱不释手。
摊主是个书生摸样的年轻人,苍白消瘦的脸显出几分清俊,但更多的是病态的虚弱和颓废。
他垂着眼睛,聚精会神地在画一幅落日夕阳图,头也不抬道:“姑娘若喜欢,就给三十文吧!”
“这么便宜呀!”女子忍不住轻叫,话一出口自知失言,红着脸从荷包里掏出三十文钱轻轻放在了他面前。
似乎还不欲走,女子收起字画后望了一眼依然伏案忙碌的年轻书生,轻轻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姓樊,名硌砚。”书生谦和地回答,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却是很好听,大概因为生病的缘故吧,他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
“樊硌砚,呵,一听就是书人。不过,您你的名字倒有些耳熟。”女子轻笑着,喃喃念道:“樊硌砚,怎么这么熟悉?”
正当她沉吟之时,书生陡然开口道:“敢问姑娘芳名?”
“啊,我姓莫,叫莫离欢。”女子回答。
书生蓦地又低下了头,手中的竹杆狼毫笔不经意地颤了颤,淡淡道:“莫离欢,莫离欢,果然好名字。姑娘走好。”
女子笑着点头,转身离去。
他不由地轻轻抬起头,望着那袭逐渐隐没于人潮中的蓝裙。
竟是故人,只是从未相识罢了。
天寒地凉,街上行人往来匆匆,很少有人在小摊前驻足。
书生倒也不急,只是埋下头挥笔忙碌,时不时会停下来搓一搓僵硬了的手指。
左手手指偶尔抚过右手手背时,他会略微失神,幽黑清冷的双眸中泛起一丝温柔的旖旎。
黄昏之时,他的画刚好收笔。
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将木板条凳等寄放在附近的药铺里,随即背起木箱子往回走。
他的身形略微挺拔,四肢修长,气宇轩昂,倒不像个病弱的书生。他背着木箱,走起路来颇为吃力,微微佝偻着身子。
灰沉沉的天空稀稀落落地飘着雪花,寒风呼啸着迎面扑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粗布衣袍。
天黑之前赶到了自己借住的小院。
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一捆柴禾正往回走,见他回来了,急忙让到一边,笑呵呵道:“樊公子今天生意怎么样?”
书生点了点头,轻轻道:“不错,老伯和儿可好?”
“好好,都好。”老人笑着点头。
“叔叔,回来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走了出来,接过老人怀里的一半柴禾,仰着头向他打招呼。
书生点了点头,与他们一起进去了。
书生住在里间小屋里,与外面隔着一道草帘。
叫儿的女孩为他点亮了灯烛,然后轻轻走了出去。
他把木箱子放好,轻轻取出笔墨纸砚放在了破旧的木案上,然后撩起衣摆,盘膝坐在了木案前的草垫上。
他的眉宇间蓄着很深的忧伤和抑郁,眼中的伤痛更是深不见底。执着笔的手轻轻搁在纸上,沉吟了片刻,毫不犹豫的下笔在空白的纸上勾勒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深深皱着的眉头微微展开,眼底竟有微弱的笑意,如风中的烛火般明灭不定。
笔锋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少女形象跃然于纸上。
她独自立在浩淼的江畔,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眸中似一抹惆怅和迷惘,如一层迷雾般氤氲着。她的裙角在风中飘扬,有种飘逸出尘的感觉。
他轻轻搁下了笔,怔怔地凝望着画中的人,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但是画中人却没有笑,依然是那样淡漠疏离的表情,却已经令他肝肠寸断。
就这么看着看着,他忽然间拿起桌上的画就着灯烛慢慢地点燃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逐渐化为灰烬的纸张以及那个栩栩如生的少女。
一切已经过去了,皆如过眼云烟,所有过往是不会再重现了。
“叔叔,今天是大年夜,我们做了饺子,快来吃吧!”草帘被揭开,那个女孩子站在外面招呼他。
女孩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脸色蜡黄,身形瘦小,穿着破旧却很干净的蓝色碎花小袄,稀疏的头发梳成两个小抓髻。
他吹灭了灯,跟着女孩来到了饭桌前。
破旧简陋的小方桌上摆着三只粗瓷碗,两只茶杯,一只陈旧古朴的紫砂壶。老人已经坐在桌边等了,见他出来急忙让他坐下。
“樊公子,本想好好招待你,可咱这光景实在不咋的,所以只能凑合一下,可别见怪呀!”老人为他倒了一杯茶,然后为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杯子懂啊:“俺们乡下人,没什么见识,但向来尊重你们这些书人。如今世道不好,否则以公子的才学,绝不至于沦落至此吧?来,今儿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愿你来年高中。”
书生急忙举起杯子,向老人点头道:“借老伯吉言,若真如此,自当不忘收留之恩。”然后轻轻啜了几口茶水。
老人哈哈笑道:“这点儿小事,公子无须挂怀,这谁能保证自己一生会平安呢?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自当相互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