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泰山。东岳神庙。神庙大殿的殿顶。
月光如水,清风徐来。
无尘和上官仁相对于殿顶的琉璃瓦上。
上官仁道:“无尘大师,你我争斗已有数百年了,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你不觉得这样耗下去有些腻了吗?”
无尘沉声道:“为救天下终生,能使恶魔不再危害百姓,有何苦可言,有何腻可言?”
上官仁笑道:“你和老夫斗法,虽然能救几人,但能救所有人吗?”
无尘沉默了一下,真诚地对着上官仁合十作揖道:“所以老衲希望施主能放下屠刀,不以自己的一念之差而残杀天下万物的生命。”
上官仁摇摇头道:“老夫行事自有道理。嘿,老夫也希望你不要不以自己的一念之差而妨碍我。你说服不了老夫,老夫也不想说服你。”
无尘道长叹一声,还是诚恳道:“还望上官施主以慈悲为己念呀。”
上官仁一阵冷笑,忽道:“如此这般说来道去,打来打去是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真要扯起婆婆妈妈的心肠,救那些猪狗不如的人,老夫倒有一个绝好主意,解决你我之间的分歧。”
无尘心知上官仁老奸巨滑、凶杀成性,白道高手几次想围杀他都折羽而归。只有自己的武功与他当,可以缠住他,减少他对江湖的祸害。对上官仁的建议,无尘不由暗暗提高警惕,郑重问:“是何主意?”
上官仁摸了一下白须:“你总认为你的观点是真理,我却认为自己的想法正确,但我们两人中总有一人是错的。”
无尘听了点头。
上官仁接着诡异一笑道:“何不这样……我们找一个与武林各门派都没关系,入世也不深的人作为传人。你我在十年内各退出江湖,将自己的观点、武功都传给那人,看他以后进了江湖后如何行事,按谁的观念行事。以此来判断你我的观点谁对谁错,如何?”
须知黑*道魔尊上官仁一辈子横行天下,什么事没做过!越是别人想不到、不敢做的事,他越是做起来兴高采烈。和仇敌共教一个徒弟,以徒弟的行事判断自己的主张,这是多么让人咋舌的想法啊,他却坦然道来。或许这也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心理作怪。
无尘听了心道:能让这老魔头十年不出江湖,不知能挽救多少人命。且这十年中两人日夜相处,我日夜以佛礼相教,或许能消除些他的魔性,何乐而不为之?但且慢,这会不会是他的什么阴谋?
无尘道:“那么,你要选的人已经有了?”
上官仁哈哈大笑道:“人选若是我提出的,大师难免又要怀疑我的诚心,还是大师选吧。”
无尘道:“倒是老衲多虑了!这样吧,”他沉思了好一会才道,“衡山书院的学子如何?”
上官仁狂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听闻衡山的学子很另类,且他们自成一统,倒是与武林中人毫无干系,我们这却且去寻一个看看还顺眼的。”
无尘点头。
上官仁见无尘接受了他的主意,不觉得意,且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惊天动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由忽狂笑道:“有趣啊有趣!谁能想到我俩这生死对头以后却要友好相处,日夜相守。此事传入江湖,不知多少人要惊讶得吓掉大牙!哈哈,不知他们是赞我弃暗投明,还是骂你狼狈为奸?”
无尘木然又沉静道:“但为天下苍生着想,又何在乎身外名份。”
两人拔身而起,如同一条白龙一条黑龙,一起一伏飞入夜中。
两条人影流星一样在天空划过,天宇的空间都在颤动。
黑沉沉的夜空就像沉睡百年的怪兽,要苏醒了。
上官仁边飞行边撇了一眼无尘,暗暗想到,是该想个办法把这老家伙困住,这次修行百年,他已经隐隐感到那个东西要出世了。
无尘也,暗暗想到,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东西要出世了,你的花招骗别人还可以,可骗不了和你斗了几百年的老伙计,我就是要跟紧你,那东西无论如何不能落在你的手里,要不然,这个世界真没有人能克制你了。
于是衡山书院一个叫何其欢的书生,入了两老的法眼,在即将外出实践的前一天,被人弄昏,提了出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其欢幽幽醒来,只觉得寒风扑面,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打量下周围,发现自己被人提着在空中快速飞行。
见他醒来,旁边一个相貌凶残的黑衣老僧,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对他说:“放心,你的同学都没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何其欢听了点点头。这几年学院的炼心功课,他学得不错,已经逐渐让他心静如水,眼下虽然身处巨变,但他并没有什么大的慌张。
提着他的白袍老道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小子,定性不错吗,看样子,我不说,你也不会问我们为什么抓你呀!”
何其欢淡淡一笑:“大师难道会不说吗?”
白袍老道又是轻笑一声,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速度,朝远处黑压压的山岭掠去。
…………
崇山峻岭深处,荒无人烟之地,一间破旧荒芜的山神庙里,三人团团而坐。
“还是自我介绍下吧!老夫上官仁,人称黑*道魔尊,没有什么爱好,只是喜欢杀杀人罢了。”白衣的上官仁对何其欢道。虽然口口声声说杀人,但他的态度却是极其可爱可亲,慈祥善良。
“老衲无尘,这百年来就是劝上官施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