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寄卿感觉有人前来,抬眸望去,却见有一女子,从雨中而来,白裙浮动,雨落在他身上,因着失神已被他遗忘。那女子,年仅十二,却遗世独立,干净不染凡尘。
她吐气如兰,缓缓诵读而出。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仲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陶笑酌脸色苍白,脑海里尽是往日读书之时画面,雨越下越大,寒风太凛冽,刮得她身子发抖。她眼神坚定,她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去忆起一些东西。或者说,她在刻意去遗忘。
十二的年纪,还未完全长开。而温寄卿却已是成年男子,陶笑酌手执缠枝红梅油纸伞,为他挡去风雨。由于他太高,油纸伞刚好在他头顶,温寄卿见之,心里有所触动。
“拿着。”话语简而短,陶笑酌强撑浑身不适,冷冷淡淡。
温寄卿伸手接过油纸伞,见她裙摆湿透。这时,梅月拿着油纸伞赶过来,看陶笑酌脸色苍白,满脸惊慌。
“三小姐,快回屋子去!”
陶笑酌看了眼躲在树底下的福斯,吩咐梅月。“给他一把。”
梅月将手上正用的油纸伞递给福斯,撑开另外一把油纸伞遮挡住妄图侵湿陶笑酌的风雨。陶笑酌看了眼温寄卿,固执道。
“本小姐可不是好心,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我院子里。”
说罢,她便随着梅月离去,只是刚走几步,便晕厥过去。梅月力气不足,一时只能任着陶笑酌倒在大雨滂沱里,湿了她全身衣衫。
“三小姐!”
温寄卿一看,大步而去,将陶笑酌打横抱起。这才发现陶笑酌额头滚烫,身子却冷得跟冰刃般。他还以为当初傅姨娘所说的什么寒疾之症是陶笑酌身子过于娇贵,没曾想竟如此严重。
梅月吓得满眼泪花,她伺候三小姐这么久,同样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为何老爷如此疼爱三小姐,不让她沾雨半分,原来竟是如此。
“快,温先生,把三小姐抱进屋里。”
温寄卿闻言,抱着陶笑酌走入屋内,将其放于床榻,陶笑酌打湿的身子同样沾湿了他的衣物,比之刚才更为狼狈。
梅月整个人如临大敌,努力不让自己方寸大乱,有条有理吩咐周围丫鬟。
“快去请大夫过来,然后去打热水过来为三小姐更衣,床榻上的棉被也要全部换一遍。”
吩咐完,梅月急切跑到床前。“温先生,我们要为三小姐换衣服,你快出去吧。”
温寄卿看了眼陶笑酌,转而起身,走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