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笑酌对峙老太太,不肯退步半分。是老太太要做戏,问她生不生气的,她不过就是照实回答,并无不妥之处。
老太太脸色也僵下来,傅姨娘幸灾乐祸,看着满堂宾客。虽说是家丑,但如此一来,她就不信谁还敢上门给陶笑酌提亲。陶笑酌生的这般性子,绝非宜室宜家的女子,等今日过后,整个长安城便尽是关于陶笑酌的流言蜚语。可毕竟是当家姨娘,见如此形势也不该坐视不理。
她走过去想要亲近陶笑酌,却被陶笑酌满眼厌恶的神情推开,不敢碰她。她尴尬的神情只一瞬便又消失,反正陶笑酌给她的难堪已经够多了,不在乎今日忍一时之气。
“三小姐,瞧你这话说的,一家人哪里来的气呢,更何况老太太这么疼爱你。”她说完,又对着在场宾客摆出大方得体的样子。“我们三小姐啊,性子有些顽皮,最爱莫过于开玩笑。”
林锦冉眼里闪过笑意,三小姐都已经做得如此明显了,傅姨娘却还站出来倚老卖老在人前卖乖,有何用处。她这样一来,只怕是火上浇油。
他所猜想不错,下一刻,陶笑酌就对傅姨娘怒目以对。“我们二人在说话,你插什么嘴!”
“这——”傅姨娘没料到陶笑酌竟会当众给她难堪,当然,这一点也是老太太始料未及的。
“笑酌,你年纪小有些事还不懂,傅姨娘也是为你好。景天,带笑酌到一边坐下吧。”
老太太扶额,傅姨娘娘家虽不再做官,但好歹也曾经是官流之家,即便现在成了平头百姓,却也依旧算得上一方之主。而且这些年,要不是傅姨娘守在她身边照顾,只怕整个陶府都忘记了她这个老太太。
陶景天点头,便要拉着陶笑酌入座,可陶笑酌根本没有打算领情,仍是站立在厅中分毫不动。
“父亲莫不是忘了,今日可是母亲被赶出陶府的日子。”
云淡风轻的话,却气得老太太当场拍桌子,脸上慈爱之色立刻凝结成冰。她就知道,陶笑酌这丫头没安好心,屡屡在陶景天面前提起当年穆氏的事,无非就是想以此博得景天原谅她今日所做之事,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陶笑酌见老太太神情,心中暗自解气,偏生她又从来不知这世上有‘收敛’二字,非得再接再厉。
“我今日来,可不是给你祝寿的。当年母亲不过是穿了身白衣,你就说什么犯冲晦气,借机将我们母女赶出府。今日,老太太想不想也将我给赶出去呢?”
她一再提及当年,老太太纵然再能伪装也尽数被撕裂。
“啪!”
老太太起身,踱步置陶笑酌面前。“你个孽种!”
她的手伸向半空,用尽浑身力气,只想将陶笑酌打的晕头转向。陶笑酌见她如此,却是动也不动。反倒是陶景天,他几步上前,将老太太挥向陶笑酌的手制住。
“母亲累了,还是先歇着。”
老太太的手被甩开,看着陶景天,满目皆失望。她的儿子,是她费尽心血一手精心栽培出来的,到头来却为了穆氏和陶笑酌屡屡跟她做对。
陶笑酌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陶景天,后退两步,转身要走却又蓦然回头,笑靥如花看着老太太。
“祝祖母年老色衰,早沾病疾,还有……早日归西。”
她大摇大摆走出厅,迎着满场宾客指责的目光而去,清风拂起白色裙摆,卷起层层薄纱,似片片花瓣绽开。偶然间,袖子里的青莲手绢飞了出来,落在林锦冉手中。隐隐间,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花香。
林锦冉看了眼那抹身影,眼里满是笑意,今日来陶府,看来并非是毫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