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坐在了云隐宫内的竹屋里,看着坐在琴后的陈歌,眼中也多了一份怜悯。
如儿告诉我,当初陈歌能顺利进了楚国王宫,言明自己叫云歌,是顶了云国王室的头衔。而我知道,云国王室的人很奇怪,为了防止云国王室的血统被玷污,王室里,小王子与小公主出生时,便会在身上刻下属于王室标志的图腾,那图腾十分奇怪,小白在无意中还与我看过,那个已经死去的云国王子,赤裸着上身,后背纷繁的图腾,不禁令我啧舌,下意识的抓住了当时站在一旁的小白。
他与我解释,说云国盛行巫术,王室的人出生时,巫师会让他们暂别了疼痛,等到图腾完全痊愈,巫师再将笼在公主或王子身上的巫术散去,因而,他们并不会感觉到疼痛。
我当时还拍拍胸口,不禁觉得幸运,幸好,幸好我不是云国王室里的人。
陈歌既能冒充了云国的公主,身上若没有象征云国王室的图腾,定不能随便就混入楚国王宫,我看着她,眼睛里除了害怕之外,更多的是敬佩,东国灭掉云国的时候,将王室成员灭了干净,连着那些巫师也都被赶尽杀绝,陈歌她若是想在身上刻下那个纷繁的图,定要忍受非凡的疼痛...
我不禁开口,问她:“疼吗?”
陈歌疑惑:“公主今日来找我,就是问这个?”
我这才想起来,我这次来的目的:“烟雨河那边的形势,你知道吗?”
陈歌点了点头,她说:“知道一些。”
我不禁问她:“听下人打探,听说楚国这次信心十足,要取了东帝的性命,我们应该怎么帮他?”
其实,楚国要不要杀东帝苏泽,我并不关心,我只是不想让小白有一点闪失。
陈歌笑笑,她的目光顺着开着的窗口看向天边的流云,她说:“烟雨河是他长大的地方,那里,他那么熟悉,楚国又怎么会有胜算?公主不必挂在心上。”
她的口气笃定而飘渺,我不由的也放下了心。
从我见到她,她就是一身大红的衣裳,像极了嫁衣。我想着,虽然她恨极了楚国公主,但我作为一个假的,不应当与她为敌,大家要懂得和睦,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根本惹不起她...
于是,我装作随便的开口:“陈歌,从我见你,你的衣服就都是红色,要不,我送你套衣服吧?”
我心想,我这么明显的讨好,她应该就不会一见我就那么愤恨了吧?
谁知,她扭过头,淡淡的看着我,说出了一句我并不懂的话:“这红衣裳,鲜红似血,从东国的帝宫出来后,我就没有打算着还能回去...罢了,我想嫁给他,终究是不能。”
我暗暗骂了一声,这个东国的帝王苏泽真是作孽啊,对他这么好的一个女子,竟然不懂得珍惜。
她看着我的眼神中,又有了恨意。我急忙后退了几步,着急的解释:“那啥,我真的不是楚国的公主啊,我是假的。”
她看着我惊慌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她说:“没见你之前,我从没有想象过,我们两个能如此平静的看着对方。”
我也没想过,我居然偏偏长得像那个什么楚国公主...
陈歌坐在了琴后,纤纤素手拨着琴上的丝弦,她说:“你想听什么曲子吗?”
我一头雾水,对她这个突然的举动感到奇怪,我并不懂音律,便小心翼翼的说:“我不懂音律,但第一次见你时,听你弹的那首曲子就很好听,就那首吧。”
我心想,我这么顺着她,应该不会突然又生气了吧?
她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淡淡的说:“那首曲子名叫离恨,相思。还是苏泽做的曲子...”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开始奏出凄凉婉转的曲调。
这调子很悲伤,听了一会,我便觉得隐隐难过,就好像看到有人正在月光下,孤独的抚琴,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风吹起他额前的白发,我走近了,听到他喃喃的开口,口中念出的是我熟悉的名字:“语儿...”
我疑惑的走近了些,在朦胧的月光中,我渐渐看清,那个人,居然长了一张与小白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白发,同样的英俊,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中蕴含了无限的悲伤与浓浓的绝望,这是我在小白眼中没有见过的...
琴音戛然而止,我如梦初醒一般的回过神,暗自惊奇,自己怎么会出现那样的幻觉。
我看向陈歌,她的右手食指正流出了血,琴弦断裂,染了些许红色。
她呆呆的看着断掉的琴弦,无意识的低喃:“见了她之后,连让我抚你谱的曲子都不能够了吗?”
我紧张兮兮的看着她,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把我从竹屋丢了出去,然后吩咐那个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神出鬼没的侍卫,说,把她杀了,扛出去,挑个坑,埋起来...
我紧张了半天,才慢慢放下心来,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坐在琴桌之后。过了很大一会,她才抬起头看着我,说:“所有他不想做,不会做,不能做的是事情,在你不知道的岁月里,他全部做了,虽然你们不能在一起,可是,你知道吗?我有多嫉妒你。”
我疑惑:“你...是在跟我说吗?”
她笑笑,脸上尽是悲伤,她说:“他是那样慵懒的人,却能为了你,只身一人杀进帝宫,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他在沙场征战,一刻不歇,与诸国结仇,只是为了找一个能合理死去的借口,这些事情,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能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