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在你小时就说你是武则天一流的人物,从心智方面你确乎如是,先前任是唐碉再被李宗把控,你也固守不动。
等到太湖四杰这样的外敌入侵,你才在其势危绝的情况下,凛然正气地挫败他们,这一招任人为恶、却为自己蓄势扬名的招数果然不错,本来,我们唐宗大可及早反击。
我从你晨练飞簪金步摇的时候,已经大致知道你此次的预谋,故意与沙陀家族纠缠不清,显得两派对立,实际上你早就已经与沙陀家族形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
若想逐鹿中原并以江湖大势逆袭天下,没有哪一门派能在底蕴上比得过沙陀家族了,何况血煞公子羽翼还未长成,以你之力大可占据主动权。
华家与名剑城联姻,看似实力大涨,其实锦龙会早有所忌,我劝你不要因为争名而错失了正名的良机。秦淮艳会的连番比斗,最好是位居中游地隐藏实力,你可能又会笑话我先前的怀柔政策。
可是,唐碉若想真正壮大,就要学习刺客门与百花楼,在暗处培养全权听命的能手,你更需要建立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唐鸿说完此番长话便如无言地退了开去。
未来的十年之争,难道真的不在于这一刻的雄争短长?唐倩儿是不信的,她终于轻松地站起身,一反常态地露出清浅笑意说道:“四品圣器的熔炼并未出现问题吧?”
“师姐多虑了,让我觉得担忧的还是复赛的炼器成果。”唐婉儿把手上的炉灰用湿布轻轻擦拭了一下,她寻找李虚毅的眼神中写满了“金蝉壳”三字。
眷顾白帆的金风卷掠过来,掀起平贴在壁炉上的墨写序号,李虚毅的脸面正被片影乱拨如稠,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视若无物地看着周英威等人的迅速扑击。
他借着回身快掩的动作,大胆已极地把所有的东西都妥藏在了壁炉底下,现在停泊水上的画舫可是拒以接受任何外来者,各大门派的制衡之力并非虚设。
“你是说,你在最后受限于时间,根本就没有遵守炼器常理来投放材料?完了,亏我还把全身家当都在你身上作为大赌。”温格的边嘴翘眉不由得落拓成了难言之色,他所能蒙受的打击无过于此。
“哥,没事的,只要你的银弧鞭还没有被炼化,其实也算不上损失的,你还可以将它收回了照常练习啊。”温文在旁浅声安慰,一手还轻抚着其臂。
“哈,我都说了吧,你们寄希望于这个鬼小子,别看他佩了短剑一副自高自傲的模样,其实嘛,我就是等着看他笑话的。”这个声音异常熟稔,落在李虚毅耳内仿佛能捡起昨夜的假山片石。
“哼,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说不定你的师妹也会预赛出局,我就看不得你这样倚仗门派压人的势头,何况最终的评定结果都还没出来呢。”温文也是急声回击道,小脸暗成了躁红色调。
“这傻瓜,被逼得急俏了还会脸红,唐宣是吧?我让你眼前得意,小心我勒个去后踏步你们唐碉的时候,打赏你满屁股的绣红花佩。”李虚毅只能在心里恨想不已。
唐宣依旧尖声尖气地嘲讽地说道:“哦?只怕真等到炼器的评估结果出来,这小子说不定都恨不得跳下水去抓鱼了。”
连声长笑还未停绝,唐宣就别有清韵地听到了一个俏皮欢声:“师哥,我已经从几个评委那里率先知道结果了,嘿,我锻造的千叶片胚子被华家掌门华光跃品鉴出来,你猜是几品的圣器?
他说如果我在巨鼎的熔炼培育上继续保持经验老到的作风,不用多想就能冲破五品圣器的门槛,至于最后是何种韧度和精度的圣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百啭娇嫩的音调恰然出于如沐春风的唐婉儿,她绣红的衫衣飘扬在风中犹如回蝶之舞,似是除了她的师哥便再不避讳旁人,芳意满斟如若溢出。
“这样看来,即使你身边的这个窝囊废晋级到了复赛也不是你的对手了,我们还真是高估了他的实力,看来颇算珍品的金蝉壳竟是如此容易获得。”唐宣故意很大声地宣扬道。
“是啊,其实若真要拿出这仙凡果我还是相当不舍的,我和师姐自小承蒙太上掌门的垂爱方才各得了一颗。
我这次私下相赌若是输了,我的连弩玉条脱和师姐的飞簪金步摇便再不能互融一体,更别说使出威力不下于‘三变九转夺魂刺’的绣菊针奇招。”
唐婉儿说话时候皓腕斜挥,差点就横擦到了李虚毅脸上,无以名状的屈辱落在心里,便如死稠的桨液波澜不惊,他找不到可以凭啸苍山的底气了。
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涌出傲骨铮铮的奇气叱咤强权的,他的气已经馁了,只有眼神还圆睁欲杀!烟波江上,落影如飞的估评者并不歇停,与斜阳一起坠摇的光影还在继续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