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云淡,一轮孤月还悬在低矮的山峦里,残存朦朦的轮廓。威赫镖局的人早已集结,李虚毅与普通镖师混在一顶青帘软轿之后。李虚毅看到金勇鼓鼓的囊袋,不由惊愕地问道:“你装这么多东西干嘛呀?”金勇咧开嘴笑道:“都是些干粮,有些干肉、卤蛋和烙大饼。若是碰到大雨天,我们这些人即使越过城池边界也不至于挨饿了。”城与城的交壤地带往往是深而远的驿道。
忽然,冷漠的目光像严冬的霜雪轻忽地飘过,金勇立马闭上了嘴巴。李虚毅抬头看去,那个人正站在镖局的檐角,面色黧黑,躯干笔直,李虚毅看到这人心一颤,竟然有种莫名的慌乱。“动作都给我快点,金勇,你去把镖旗插上,”那人大声喊叫,“严武,你从后院把马匹都牵出来。”李虚毅跟着金勇走到软轿之前,轻声问道:“这人是谁呀?好可怕的气势。”
金勇竟是一句都不吭地绕到花轿之前,避开那人的目光范围才小心翼翼道:“这是朝廷一个月前派来的一位高手,说是托镖,但在我们这边小住了一个月,非要与我们周总镖头面议,传说他是十年前江湖兵器榜评选时获得提名的高手,我们周总镖头在他面前都很恭敬的,更何况我们呢,”说罢,金勇便迅捷地插着那些小型的镖旗了,李虚毅也在旁边帮着。
李虚毅一边插镖旗一边想道:“这威赫镖局难得那么大动静,金勇口中的另一趟镖到底是什么呢?好像挺神秘的。”李虚毅忍不住瞥了金勇一眼,金勇插镖旗的手居然有着微微的颤动。周流波此时也走出来高声道:“大伙儿都要打起精神来保护李公子的安全,知道不?”李虚毅忍不住心惊肉跳:“刚才那个面色黧黑的男子可是朝廷的人呀,若他查探到我的身份,我不是凶多吉少么?”
又听见周流波继续道:“金勇、严武还有婉冰妹子,你们护送李公子从镖局从南路抵达秦淮河,我和这位大爷自然暗中保护。“金勇连忙把李虚毅扶到软轿之中,自己扛着把大镖旗骑马伺候在侧。“威赫镖局,承情天下。路出江湖,好运咸集。”宋钟按刀在前头虎吼数声,薄云浮空的晨曦时分,威赫镖局一行人算是正式出发了。
拂开轿子的帘坎往外眺望,李虚毅看到一阵霜寒笼在青黑的石铺玉道上,另有三两轿辇擦边而过。一路还算承平,夜晚暂时借宿在城外的一家凤仪客栈。一条人影贴着窗檐落地到李虚毅房内,客栈楼下又有十来个腰配不同纹饰钢刀的劲装大汉唱喏而进。周婉冰机警地站在楼梯口居高而望,那十人早已纷然四散在各张桌子之前。
“宋钟,你叫大伙加强警惕,我感觉这家客栈有些古怪。”宋钟低声应了一句,暗中嘱咐众人道:“大家时刻保护李公子的安全,知道不?”众人齐声答应。周婉冰临时安排了宋钟和严武候在门外,自己却一溜烟翻身上了屋顶。李虚毅推开门问道:“出镖的第一天就要有事么?”宋钟只能赔笑道:“人在江湖,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其实连他也看出底下佯装喝酒吃饭的十个大汉不对劲了,他们虽然颇有几桌被楼板挡着不能察看楼上动静,但店小二伺候端菜的时候他们无不出言探听虚实。宋钟心道:“按往日,来人若是看到威赫镖局的大名怎么说也都会承情退让,因为周英赫年少成名,在江湖道上威望颇高。来者不善,看来对方准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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