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地陷的巨响,崩然中断地响了起来,这使得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原先的两大剑阵对战中,可是他们只稍瞥了几眼,就无暇顾及太多了,激战!
李虚毅与花幽筱的压力,正一寸寸地堆生,从楚魅出现后,他们所有扩张开来的锋芒,都像是面条般反弹回来,再这样下去,距离作茧自缚也就不远了。
血色的剑影层层笼罩,两人所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有限,就像是鸟儿被囚在牢笼之中,纵然有着飞天的技能,奈何逃脱不出去,夜斑鸟周旋在外,只钻不进来。
杀伤力最强的两只楚魅,其实还在剑阵之中,它们联手合攻的速度虽然不像外围的那样可飞遁,但其慢慢碾压过来的速度绝对不慢,所到之处,花幽筱精心布置的花月尘氛都被慢慢消融掉了。
很显然,就算是再强的防守,也不能将这两只大楚魅拦住!
“怎么办?”李虚毅直觉得“万剑虚困”剑阵的力量越来越薄弱,便似大火蔓延的门厅,支柱坍塌,其他还未尽数毁却的枝节,再撑不到片刻,就是剑阵与人一切灭亡的结局。
“我心与你同在。”花幽筱轻轻一笑,比月光还皎洁的面容,似是飘过了无数的云绒,瓷白的牙齿晶莹嵌着,盈盈顾视的风华,可惜,此后再触不到你弯弯的眉睫。
在此刻,不如将她取名为奈何?为之奈何?对方祭奠出来的剑阵余力,已然不是人力可以战胜的,李虚毅将傲剑诀中上九剑的六剑一并使用了出来,毫无作用。
大楚魅宛若是傀儡般木讷地移动,瘦长的骨干便像是巨柱,力劈下来,到处都是吱吱的响声,便是任雄剑与幽虚剑都被其气势,硬生生地各自归分成两边。
这就像是蜘蛛网上扑来了一只皮粗肉厚的甲壳虫,左右捣腾,步步进逼,花幽筱并不慌乱,幽虚剑来回穿绕,那些镂空在瓣花上的微尘,便似飘雪。
旋花菱片居然一改飞蓬的转态,全都簇在了一起,硬生生就挪聚成了双翼,没错,是尖刃形的骨节,嵌合相连,就像是精密的工具连抹成片,这使得两人的身子慢慢地开始脱离地面。
可是那大楚魅来得奇快,看其步伐如飞的套路,便仿佛是葛临风的绝妙轻功,在两人还没有彻底摆脱攻击波,葛浩更是抢先将身子代入到大楚魅之中。
这是要将自己的思维寄托在大楚魅上,如此一来,这两只大楚魅一左一右,便全在葛家兄弟的精密控制之下,自然,他们也将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那就是,一旦大楚魅被击垮,他们也将很难幸免,不过,眼下的局势对他们极为有利,只需要两人合力的一击,不但李虚毅就此灰飞烟灭,便是穹苍殿剩余的人马都可以用同样的方式一一将之瓦解。
花幽筱还要强力使出幻形之翼,可噗的一声,她对着天空喷出了鲜红的血液,就像是赤练在沉顿着挥舞,她的内元力还不足以驱使这等禁忌大招,加之先前就已经受伤,累积之下就瞬间爆发了!
藕白的手臂轻轻垂落在李虚毅的肩头,花幽筱的眼皮也暗淡闭上,她一动不动,宛若一具躯体,倚靠在前者的怀里,再难有半分呼吸声!
“不!”李虚毅有种泪落的冲动,“万剑虚困”因为花幽筱的倒下,立马变得薄如白纸,整个剑阵的对峙,便只剩下他一人苦苦强撑!
砰的一声,大楚魅已经将李虚毅的四重防御波轻易击碎,好在殷雷甲在经过后期的精炼,防御属性有所加强,可即便如此,还是被葛浩与葛临风携手而来的长剑,劈斩得寸寸裂开。
崩响成片,这一击若是落得严实了,李虚毅便是有逆天之能都不可能活着站立,战神法体就像是一口钟梵,嗡嗡声连起,其护体的光钵显出一股酷黑色的精芒。
只在瞬间,葛浩与葛临风都被震得反退了几步,可是战神法体在这一刻的消磨之后,光色一下子就变得暗淡无比,很显然,若是对方再加以猛攻,它已是不能出动为李虚毅挡下了。
“杀!”葛家兄弟稍稍觉得震荡之后,自知左右连击或许还不能一招致命,他们很快就将两只大楚魅合成相邻的体位,这自然需要一定的消融时间。
“筱儿死了!死了!是我害了她,如果她不来救我,便不会死了,与其这样,我宁愿她是真的改嫁了他人!”李虚毅之前纵然有战神法体的庇护,还是伤痕累累,全身都血流如注!
“啊!”李虚毅向着苍天狂吼,连挟着无数的怒气,他此前确实是为着花幽筱变得半疯半癫,在经受了相见欢,又慢慢成了永远的生别离,这其中关于情感的落差。
治愈丧心狂病,要么用最柔软的方法,通过亲人一日又一日的陪伴,以及按时服药来化解;要么,一下子就把一剂毒药投下去,死马当成活马医,治不好也就死了,若是侥幸成功,却是最快的方法!
天生傲骨的英雄,本来没有眼泪,可现在,李虚毅紧紧地攥紧拳头,所有的力量在全身连成一线,他的面容显出了难以抑制的悲愤之情。
一滴热泪从眼角滚烫地滑过,他是真的心痛了,便似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尽头,丧心狂病所带来的连串阴谋论,以及可笑的“我本天下无敌”的认知,像浪花一般寸寸粉碎。
是的,李虚毅终于清醒了,但如果面对的是花幽筱的身死,他宁愿继续活在反复挣扎的病痛之中,最起码,在疯了的时候,花幽筱还是鲜活存在的。
一切的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