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虚毅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你衣襟上的扣子掉了,我想应是熔炉把线给融掉了……”许鸯亦立马将脸皱成鬼面猫的嗔怪,温文如同鸿影飘忽的低瞥也颇含了丛草秋风的凉意,只温格窃笑不已。
许鸯亦所穿的是素绫裙装,所脱落的珠白扣子恰隐在一朵缀花之后,若非有人细盯着,即便掉落也很难发现,她哪里知道李虚毅的重瞳赤眸,可以将很多将纽扣的落坠之势缓放许多。
她很快强戳了一下李虚毅的头部,话语含怜道:“亏我之前还救过你呢……我……”
李虚毅又凿破很大一块坚石,为此,他将全身的仙傲逆鳞气都熔铸一起了,猛听如此不免抬头道:“有吗?怎么都学得跟温格似的,吹牛都不打草稿了?”
但许鸯亦似是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很快掩饰道:“要你管!哎,对了,我觉得很不对劲,如果真是普通的青冈石,又如何能够将炼制火力引燃得如此完美?而其地下也肯定不是普通的柴火。”
唐敏皓挣扎着撑起,青霜似的脸恰在此刻抖成灰白色道:“如果我所料非错,这些石头必定是地热石,而底下用以驱火的必是三昧炙火,这种三昧炙火原是枯枝一样的样芯,用凡火引燃后便不熄不灭,除非本身的时限已到。
它可以炼制天下一等一的器刃,能在内元驱火枯竭时刻,及时蓄上火力,效果相当于武皇级别的内驱力,许多七品灵器便是由它加工而成。”
温文在此时惊讶道:“你看,这青冈石变成幽绿色了,九大宿主的身体也都蔓染上了这层颜色,都不知道青尘子是怎么将这些地热石,黏着在空中不加沉坠的。”
恰在此刻,牢笼之外传来的声响,原本已经横尸在地的葛临风,突然残拖着一条腿,爬了起来道:“青师妹,你真的相信你爹娘都是所谓的宿主害死的?”
青蝶饰与徐慕羽同时吓了一跳道:“二师兄,你没死?”
葛临风笑道:“以我如此玉树临风的本色,华香雪又哪里舍得杀我,她肚里的孩子总该要见亲爹的,这种传自蓬莱的诈死术,你爷爷没瞧出来也正常的。
我本可以一直假死,等这一切都结束后再重出江湖,但我看到你们两敌我都不分未免可笑,就像一对懵懂无知的小傻瓜。”
青蝶饰皱眉道:“我没有理由相信你而不相信我爷爷,从小开始,名剑城所公认的事实便是,我爹娘是因为走火入魔而死,而几大剑道的宿主耽搁于私事、未能及时赶救,则是个中憾恨的原因之一。”
葛临风荡开一笔道:“你们是否好奇,你爷爷明明想要徐师弟担任城主之位,却反把第一候选人的座位率先让给了我?而在最后,又选择将我杀人灭口,为什么?”
李虚毅听闻此言,也将神思勾触到了牢笼之外,却听徐慕羽道:“葛师兄想说什么?”
葛临风声音凄厉地大笑起来道:“很简单,我在你们下崖去滁州时,和你爷爷做了一个交易。
你也知道我们葛家的风野社对于天下消息是掌握最多的,虽对国家要事涉及不多,但对整个江湖的情报却是所知甚深的。我便是用青师妹爹娘的真正死因与青尘子做的交易,我的要求是让我来登临城主之位。
你爷爷当时答应了,作为回报的第一步我成了第一候选人,而我则对此事再不提起。但是,他很虚伪,居然反悔了,反悔了!”
徐慕羽瞬间觉察到了苗头不对,此事顺下发展,不管结果如何,受伤害的都不可能是葛临风,他对青蝶饰大声喊道:“师妹,他说的都是假的,不要听他离间挑拨,他这是要报复你爷爷,还有我们……”
可惜迟了,他的呼声完全不顶用,青蝶饰选择了彻耳听受:“那我爹娘的真正死因究竟是什么?是出于他人的谋杀还是算计?告诉我!”
对于一个孤儿,没人对父母之死更值得探秘。
葛临风淌着一腔受伤的血液冷冷道:“青峰夫妇与百战谋儿子之死,其实都与青尘子这老狐狸有关,简单来说便是,青尘子自己杀了他们,却采用了瞒天过海的手段!”
青蝶饰摇头道:“我不信,天下有哪一个人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与儿媳妇?另外,百战谋的儿子不是白衣雪所杀么?你根本就是在诬陷我爷爷。”
葛临风道:“哼,眼看自己的亲生儿子想着一举变革,更重要的是两人对剑道的理解意见分歧,以青锋的超强天赋,在继承名剑城的城主之位,将会抛弃传统的炼制器刃、静修内元和突破剑招这三路,而会直接以气修来进行。
青冈崖雾嶂连连,仙魔之气含而不露,他便是要让所有的弟子从一开始就直接进入内剑阁,磨练塑造,这样能让精英辈出,一改名剑城雄踞千年而很难一统江湖的局面。
可以说,青尘子主修的是剑宗,而青锋主修的是气宗,两者相差悬殊,但青尘子连尝试的机会都没给,我之前以为是他不允许青锋夫妇倾其全派做冒险,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
至于是什么原因,我想在‘决战剑城之巅’后你会很快知道,到那时你自然知道我所说的是真的。还有,百战谋的儿子与青锋夫妇向来友善,你猜是不是杀人灭口呢?
这所有看似离奇的一切,你若找到名剑城的大宿主贺宏翁,自然能充分证明,名剑城的基业,对于某些人来说,岂不是比命还重要?”他最后一句既是在说青尘子,又像是在说自己。
徐慕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