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拥着硕大楼层的伊尹居,位临在群峰相对的交岔口,此时,它正煊赫非凡地张灯结彩,各种檀红桌椅铺陈开来。
桌上的杯盏菜肴正被烛光笼罩,酒劲清冽的味道,随与鱼肉素菜的色香无边传扬,就像是入了云的风烟。
名剑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热闹的盛宴了,经久弥漫的清冷,曾一度成了它的代名词。但眼下,众人赭红的脸色和频频吆喝的醉步,恰将这空城推向历届的城主登临。
而作为宴会主厨的,并不是惯常的四位名厨,而是全由伊青丝一人包揽,她负责指挥和某些特定菜样的蒸烧,像许多寻常小菜则全是由其他人出炉。
柴火在锅里烧得很望,伊青丝将头发随意拘在脑后,手持锅盖的左手,在酱醋的熏味中显得特别的白皙,就像是高贵血统的王侯子弟一般,但她只观望了一下锅底的氤氲蒸气,便对四处忙跑的王六吩咐道:
“将这江南的金尾鲈鱼再热蒸小半个时辰,记住,只要浇上事先配好的烹油和葱花,酱盐的投放比例则由我亲自动手。还有,那边的紫须龙虾,一定要用最精纯的内元将水给冰镇,卷羊肉与疏菜叶一定要五分熟,多了就直接倒掉。
最为重要的就是那一道‘尊崇年华’,是以数十只彩禽的舌尖,薇草侵带晨露的叶边,百年药龄的银花粉……
哎,作为其中主料的犀牛鞭和四只纹鼍鳖,我强调过的,一定要用内外元力对它进行催融,你们怎么就撇在那里忘了呢,很快就要配料上菜了!”
看到王六背记不暇的模样,伊青丝简直气得都要呛出泪珠来了,如果这些名贵菜肴的味道偏了,或者少了一分嫩意,那力推由她执掌金勺的四大名厨怕是要连累不少。
更重要的是,直接浪费了这么多高价的菜佐料,她便是典当自己都未必赔得起啊,看来,这些由唐敏皓亲自下谱的绝世名肴,并不只要熟了流程才行,人员的专业性才是大问题。
“需要我帮忙吗,”一个熟悉的语调缓缓响起,就像解愁的轻笛,伴随一重身影,在香味飘然的厨房中踏将出来,“小心,龟鳖的背部藏刺!”
伊青丝回转过头时,李虚毅正把她愣放在龟背上的纤手一把拽过,这种奇异的龟鳖正想用轻裂的龟甲边缝来挣扎,不过,它很快被后者掀拨过来,只在水池边的平壁四脚朝天,动弹不得。
嫣然笑罢,伊青丝从一连串的情绪中抖转过来,方要跨前说话,李虚毅脚底一滑,差不多要从对面斜冲过来,差点就要将蒸鱼的椭圆盘子全部撞翻,好在伊青丝用身体及时半挡半抱地拦住了他。
李虚毅摸着鼻子道:“我发现我好像是来帮倒忙的。”
伊青丝却道:“怎么会。我先前就觉得‘尊崇年华’这道名贵大菜我一个人搞不定,你来了,一切就好办了,我都忘了我面前站着的是五个超等的不世傲才。”
李虚毅刚要随口卖贫,边旁的王六似是在偷笑地捧了嘴巴,他掠然而过的眸光,自然而然地生了一种察视,才发现,伊青丝犹自双手扶着他的腰部,而他则正捉着她的手。
两人同时害臊地各退了开去,李虚毅对着王六就是故作色厉的轻叱:“都站着偷懒,还不干活去!对了,青丝,这么忙你怎么不让胡笑生和艾哭生来帮忙啊?就算其中一个也能帮上不少忙啊。”
王六自然揶揄着浅浅的笑痕,飞快地躲了开去,他怎么没想到成人之美呢,还真是他狠敲了一下自己的榆木脑袋。
伊青丝一边忙碌一边道:“我怕他们无端生事,哎,这样一来,我这次的宴会就全毁了,几位名厨所擅长的江南菜肴就更没机会了。若是留一个,那另一个肯定不服的,指不定还要打架,蛮头疼的。”
李虚毅道:“这次晚宴,都有哪些客人啊?我进来的时候溜得紧,根本没注意大厅,不过如此奢华的宴会,所宴请的人物怎么说也该有点份量吧。”
伊青丝道:“朗州节度使周行逢父子、衡州刺史张文表、唐碉唐敏皓和唐倩儿、葛家诸人和一些宿主,反正都是权势不俗的人,嗯,周行逢上崖好像是为了治病。”
李虚毅凝眉刚要说话,温格突然从暗门中渗进来道:“老大,这晚宴外围还真是刀枪剑戟林立,被围得密不透风呢,想来都是张文表和周行逢的侍卫。
不过,文丫头说她隐约见过几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但消失得极快,江姑娘猜着宴会名单之外,还别有人员插手,让你务必小心。”说完,影子倏然连闪,很快就掠了出去。
李虚毅听后转向伊青丝道:“那我们就开工吧。”很快的,他内外元力同时驱动,加之两道气修的倾力灌注,别说是犀牛鞭和纹鼍鳖,就是再珍稀之物,也能做到外驱腥气,内蕴佳味。
但是,他神思的沉吟处,恰落在隔了杯盏敲斟的伊尹居大厅。
如风掀起一阵群响,唐倩儿的飞簪金步摇,正间不容发地射断了同垂着的十根细线,线上所悬的铜钱噼里啪啦地碎落在地上,与橡木板子发出类似金属撞击的声音,很是轻细。
以线之细,还有侍卫将其来回摇摆,这飞簪的准度比起秦淮艳会来说竟是提升了太多!
而她根本就端着茶碗嗅香,像是对此颇为不屑,她的飞簪金步摇在唐皓敏的指导下,终于大成,这些无非是雕虫小技而已。瞬下如电,穿梭犹如流光,二十丈以内的范围,出手必中。
葛临风道:“闻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