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五味杂陈,申桥没有再回一个字。可是他也睡不着,就那么闭着眼睛,连姿势也没有改变;任这一沉重打击,把他的思维滑向无尽的黑夜……
别看申桥现在已经胖的动作迟缓,人像仲了似的;年青时,他意气风发,帅哥一枚;加上家世又好,一到婚嫁年龄媒人就三天两头上门说亲。开始,申桥是拒绝相亲的,后来慢慢在快到而立之年,就接受相亲了。而且也习惯了,只要是相亲的,他都说可以;然后交往几次对方就撤退了。原来申桥是早早的就有心上人的。是一个尹姓小商户的女儿,名叫尹月影。
尹月影从小体弱多病,请了多少名医,就是看不好。
医生说这个尹月影能活着就是奇迹,结婚生子肯定不太可能。
他们的相识像是上天注定,也像是个偶然。那年,申桥二十岁。独自开车的他,路过地处村头的尹家门口时,车子竟然抛锚不干活了,怎么修也修不好。于是他打电话求救后,就只能等缓救。
那时的申桥,年少气盛,精力充沛,属于坐不住的类型,于是他就在路边不停的走。最近处的一户人家院子用石头砌得严实,门前干净,有牵牛花藤从院子里蔓出来。每次路过,申桥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然后向院子里张望。因为一般人家,都会种一些代表富贵的花,不会种这种给把干土,洒上水就能活的小花草。像这种能把院墙砌这么平整,却又种上牵牛花的,实在是太矛盾。当然这种矛盾和申桥没有关系,放平时他根本不会注意这些,这不,今天这等待中,完全是闲的难受。
就在申桥路过、路过、再路过时,小院的门开了。一个妇人站在门内,用平缓的声音,问:“这位先生,你是车坏了吧?我们村里的人都很热心的,如果需要人推车,我可以帮你叫人去。你需要帮忙吗?”
原来申桥的无数个路过,已经打搅到人家了。
上下打量了问话的人之后,申桥忙说:“不需要。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太阳这么大,你可以进来喝口茶的。”妇女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清淡洁静,邀请申桥喝茶时,显得不如刚才热情,不是很好客的样子;因为招呼申桥的话里多少有些犹豫。
看了院内一眼,申桥脚不听使唤的就走向院门;因为他看到院里的牵牛花开的像遍地都是。在走到院门口时,申桥才说:“那我就进屋讨口茶水喝。”
妇人退开,让申桥进来,然后也没有再关院门。只在进屋里时说了一句:“你在凉亭里坐吧,我去给你泡茶。”
院子不大,果然没让申桥失望。不到一百平的小院还在院中间搭了个小凉亭。牵牛花连凉亭的柱子和亭顶都纠缠的没完没了。
踩着小石板路,走到只有七八个平方的六角亭里坐下,从小就住惯了大房子的申桥突然觉得屋小,只要布置别致,也能让人舒心。
妇人很快就上来了茶,说道:“水和茶都在,你按喜好自己加水吧。”
“好的,谢谢!”申桥的注意力还在一院子的牵年花上。被太阳照着的花现在自我保护着,只有在背阴处才有花悄悄地开着。不过他还是开口又说:“为什么这院子都种这花?”
“哦,这是我男人给女儿种的,他希望我女儿能像这满院子的花一样好养活。”已经走到走廊边想进屋的妇人,回头扫了一眼院子,眼神里有遮不住的忧虑。
“父亲为女儿种一院子的花。那你女儿很幸福!她几岁了?”虽然问话唐突,可是申桥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她十五了。可惜——”妇人好像不想往下说了,转身进屋了。
隐隐约约中,申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没敢再往下说什么。
妇人过了一会儿又送了点茶点出来,然后在门口打望了一会儿,嘴里念叨着:“也该回来了,说是午饭前回来的。”
念叨完之后,女人自顾又进了屋里。
申桥本来想问妇人在等谁,没问出口就听到了门外有汽车停下的声音。他忙站起来走到院门口,不是他在等的车到了。而是在院门口停了辆出租车。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像是父女俩。
原来那妇人是在等这两人。
妇人这时也闻声而出,脸上立刻堆出一脸的笑,说:“菜都准备好了,我炒菜去。”
妇人回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哦,这位先生车坏了,在这等着修车的人过来。”
中年男人中等个,身着整洁的中山装,对申桥淡淡地点了一下头,说:“车坏这里了,最近的镇是申家镇。缓救要过来,也得一小时;你得耐心等了。”
对申桥说完,中年男人又对身边的女孩儿说:“月影,你先进去歇着吧。”
月影对申桥欠了欠头,稍稍一笑就进屋了。
只一眼,申桥就傻在那跟丢了魂似的。他眼里的那个女孩子皮肤细的接近透明,笑是缥缈无形的,简简单单的衬衣棉布裙……
那天,月影进屋了就没有再出来。
那天,申桥坐在院里希望拖车永远不要来。
那天,申桥终于还是再见到了女孩儿;因为尹家说到饭点了,请他一起吃中午饭。
那天,虽然是粗茶淡饭,申桥却认为是生平吃得最好吃的美味佳肴。
那天,他知道女孩儿因为查出先天性心脏病,休学在家。
那天,他知道女孩子的父亲种牵牛花,就是希望女儿像牵牛花一样好养活。
那天,申桥走时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