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宁大约是没想到莫悠会来看她,不知是过于惊讶,还是在为自己刚才粗鲁的动作感到尴尬,张口结舌了半晌竟是只吐出两个字“没事”,连多年来所遵守的尊卑礼仪都给忘了。
莫悠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径直绕到她的身后,掀开衣领瞧见她的后颈处有一道明显的青紫瘀痕,便转头对碧溪吩咐道:“去拿些去血化瘀的药水来。”
意识到莫悠是要亲自为她治伤,苑宁当下便彻底回了神,忙阻止道:“不、不用了,我适才已经上过药了。”
莫悠闻言低头在她后颈嗅了片刻,扑鼻而来一阵清甜的药香味,知她不是乱说,便挥挥手示意碧溪不用去了。
“苑宁,你不远千里随我嫁入将军府,已是辛苦万分。而今又惨遭毒手,身为你的主子,我却无能护你周全,这是我的失责。”莫悠忽然话锋一转,始终平静无波的语气有所缓和,双手抚上苑宁的后劲,开始动作缓慢却又不失力道地为她揉捏。
碧溪瞪大双眼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已是惊愕万分,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的动作,却是不敢作声。心里暗道,夫人与她的这位贴身婢女的关系,必然十分亲厚,竟是这般宠着她,真是少见。
可是这等旁人看到的殊荣,却令苑宁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不敢乱动分毫。耳里听着莫悠那番话,不知为何她竟是一下子便明白了莫悠的用意。昨晚她被打昏后便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可是看今早将军府内风平浪静,便知莫悠已经摆平了那件事情。
莫悠大概是碍于还有旁人在场,不好明说,便隐晦地想要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让她不要担心,同时也在为昨晚伤她之事道歉。若说她对自己莫名其妙被打晕之事没有一丝介怀,便是自欺欺人,可是纵然心里存着那么一点点怨怒,在面对莫悠这般赔礼道歉,倒也放下了许多。
想来,这位莫姑娘也不若平时看到的那般清冷孤傲,冷血无情吧!
傍晚时分,夕霞泼洒在白雪覆盖的屋檐翘角上,隐约透出些许暖意与祥和之气。莫悠坐在膳厅中,看着满桌美味佳肴,开口询问道:“秦将、夫君他何时回来?”
“奴婢不知,”碧溪摇摇头,偷眼看到莫悠面色深沉,似心情不佳,便马上解释道:“少主的行踪向来只有侍卫长和管家知晓,奴婢无权知道。只记得少主经常早出晚归,很少有闲暇时间回来用膳,为此大小姐总是对少主又心疼又责备。”
秦白烟,此人在她调查将军府的时候也简单了解过,她年长秦白羽两岁,如今已有二十有六。这个年纪的姑娘怕是早已身为人母,可偏偏这位秦大小姐仍是孑然一身,不曾听说与哪家公子结亲,也不曾听闻有什么意中人,却是一直没有嫁人之意。
倒是个性情古怪的女子!
不过如今莫悠的重点不是这位不肯嫁人的老姑娘,而是她那位刚新婚第一日便不见踪影的丈夫。其实今日她在熟悉将军府的环境时,就已经旁敲侧击地套了下人们许多话,可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秦白羽平日里的行程,这种情况于她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利。她被主上派来这里,可不是真的要做一个将军夫人,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尽管她始终不明白主上如此做的原因,却也要严守命令,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今边关有秦老将军镇守,敌军不敢来犯,也算太平。秦白羽身为威武将军,不用出征,除了日日上早朝花费些许时间,平日里还能有什么公务需要忙地分身乏术呢?
莫悠略感不解,看起来想从旁人口中探知秦白羽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另想它法见机行事。
天黑后,莫悠便将碧溪打发走,留下苑宁一人伺候。
二楼屏风后,烛光如豆,苑宁看着同样的场景,仍不免心有余悸。
莫悠将昨晚后来发生的一切简单与她说了一遍,而后又道:“我今晨一早就去寻那些物证,却发现它们已经不见了。我唤来扫院的小厮询问过,他们都不曾见过松柏林里有东西。那么此事便有些可疑了,这里是将军府的内院,又是秦白羽的住所,必定看守严密。而且今早也不曾有外人进入过松鹤园,那么那些东西很有可能是被院子里的人拿走的。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拿走这些东西用意何在,但必然会对咱们有所威胁。”
“夫人是想让奴婢暗中打探,寻找那些东西的下落吗?”苑宁心领神会地确认道。
“没错,我明日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想必没有时间去查找这些东西,只能劳烦你了。”莫悠拍上她的肩头,说道。
苑宁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臂,想到昨晚莫悠仅仅只是打昏她,却是划伤了自己一条胳膊,心里仅存地那一点儿怨气也消散了。她何尝不知,若要姑爷更加信服她们的故事,只有两个人都见血性命遭到地威胁,才是最佳的良策。可是莫悠并没有这样做,苑宁心底认定她是为了她,才会选择放弃那个良策。
无论如何,莫姑娘都是在避免她受到更大的伤害,她该心存感激。
“奴婢会用心留意的。”苑宁说着托起肩头上那只手臂,说道:“奴婢来为夫人换药吧。”
莫悠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这里不用你伺候,回去休息吧。”
见她这般模样,苑宁眉头微微蹙起,想要劝说她不要逞强,又想到昨晚她轻而易举就能杀死一名刺客,想必也是身手不凡,这种刀伤于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