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妃的死冲淡了十四阿哥的降生,延禧宫里的令妃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也无可奈何,该有的庆祝全都被简化,唯一可安慰的大概也只有复位了。
“娘娘,您的燕窝。”冬雪小心翼翼地唤道。
令妃茫然地转过头来,接过燕窝一声不吭地喝了,而后问道:“皇上呢?”
“皇上这几日都独自歇在养心殿。”冬雪惴惴地回道,心里七上八下的。
“啪”地一声,令妃将手中的小碗狠狠地砸了过来,冬雪一偏头,小碗砸在地上,碎成片片。
自从纯贵妃去后,乾隆已经连续独自歇在养心殿五天了,惹得整个后宫流言四溢,倒不是他对纯贵妃多么情深意重,只是就算是阿猫阿狗相处久了也有感情,何况于从潜邸就陪伴于身边的人,她还为他生育了一双儿女。是以这几日乾隆都提不起劲来,他恐惧于生命的无常,也害怕于往事的凋零。
“皇阿玛,我炖了点汤,你喝点吧。”漫天星空下乾隆寂寥的身影让宁楚格的心微微一痛,轻声唤道。
“哦,绵绵来了。”乾隆转回头,朝宁楚格笑了笑,依言回到案边。
宁楚格将汤盅端了出来,推到乾隆面前:“皇阿玛,你要保重。”
“放心吧。”乾隆笑笑,舀了一勺汤,鲜美的味道让他的心伤得到了治愈,看着对面灯火下肖似亡人的容颜,乾隆倒是振作了不少,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和嘉怎么样了?”乾隆静静地喝完汤,而后问道。
“四姐姐如今在钟粹宫守孝呢,三哥也回府了,都哭得不行,这种伤心只能靠时间了。”宁楚格闻言怔了怔,随即苦叹。
乾隆点点头,摸了摸宁楚格的头,然后朝吴书来吩咐道:“你让太医去看看他们两个,顺便跟皇后和舒妃说声,经点心。”
宁楚格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乾隆,突然觉得心口暖暖的,不管历史是怎样的,她面前的那个人真的是个慈父,只是有许多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乾隆回头,正好撞见宁楚格眼中的点点星光,心底不由得泛起又酸又甜的味道,有些话便脱口而出了:“绵绵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和嘉之事让乾隆深恨之,若是他早一步纯妃也不至于带着遗憾走,和嘉也不至于要守三年才嫁人,是以即使再舍不得他也要早作打算,免得到时又有什么突发事件。虽然人选乾隆大概也定了,但对于宁楚格,他总是异常宽容,总希望她能嫁一个心仪的人,就如同他与慧贤一般。
宁楚格心头一震,有些恐慌,不明白乾隆为何突然要如此问,脑子里细细思索是不是她露出了什么端倪。惴惴地抬头看乾隆,却是一如既往的慈爱,眼中有殷勤的宠爱,心头顿时一松。可是那些话在这个时代又怎么说得出口,脸颊爬上了红霞,声音如同蚊子响:“这女儿怎么知道!”
“总有点想法吧。”乾隆却是一叹,又揉了揉宁楚格的头,“若是你额娘在,这事也不是朕问了。”
宁楚格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心底浮出悲哀来,是啊,若是额娘还在就好了,这些事早有人忙前忙后地张罗,可是如今这个情形,自己不能说,皇阿玛怎么个想法也不好猜,哥哥本身就是反对的。宁楚格这才发现,有些事不是下定了决心就一定能得到的,前面还有许多障碍要过。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乾隆伸手搭了搭宁楚格的额头,有些担忧。
宁楚格摇摇头,咬着牙,半响憋出一句话来:“皇阿玛这样的。”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四姐姐已经被指婚了,晴儿还在五台山,福康安目前还是安全的,至于其他勋贵之间的联姻,若他真有心便不会发生的。她得先让哥哥想通才好。
乾隆一愣,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得意极了。
宁楚格心底叹口气,算是搪塞过去了,其实最不要嫁的就是皇阿玛这样的了。
一连串的事情之后,福康安的紧闭算是不了了之了,只是傅恒见他仍没好脸色,只差见面踢一脚了。他也就识趣地不往上凑,何况他亲额娘已经递来消息,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
只是想要做额驸,好像不止是阿玛一个问题,大舅哥已经摆明不喜欢他了,这其中实在太复杂非一朝两朝能扭转,只能寄希望于皇上。至于宁楚格,福康安可以十分肯定,若是真的成了,她绝对不会不乐意的,女人吗,总要莫名挣扎一下,可以理解,这方面就男人多担待一下好了。福康安托着下巴在院子里皱眉凝思,皇上喜欢的女婿是像庆桂这个傻子一样,这个好像不是他的路线啊,福康安的眉头深深打个结。
“你说老天爷还真是喜欢耍人。”这时福隆安摇晃着脑袋走了过来,捶了无事生非的福康安一拳,感慨道,“你,想做额驸想得心痒痒,那位,不想做额驸却被赶鸭子上架,哎,这叫什么个事!“
“庆桂不想?”福康安白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他不喜欢公主殿下。”福隆安顺手拿起石桌上的酒杯满上,仰头灌下去。
“我知道,他喜欢你!”福康安眼中闪过促狭,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福隆安一杯酒全喷了出来,福康安早跳到了一边,依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福隆安气呼呼地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你就能吧!”半响福隆安喘过气来,也无心与福康安计较了,只怒瞪了他一眼。
“行了,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