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努达海心心念念的新月此时正扯着吓得呆愣愣的克善立在淑芳斋二楼的窗口,白衣飘飘,目光涣散,眼看着就要往下跳,一大帮嬷嬷宫女是严正以待,皇后的脸色已经是青紫青紫的了,却不得不死命压住亲手将新月推下去的冲动。
“新月格格,你先下来,若有什么事慢慢与我们分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呢。”兰馨只得柔和着表情,缓声劝道,心里也是七零八落的。
新月却是听而不闻,只愣愣盯着窗子,好一会才在众人的胆战心惊中开口道:“新月当日不若跟了阿玛额娘去了才好。”
“新月格格,你的阿玛额娘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弟弟好好地活着啊。”兰馨脸一白,更加地焦急,看了皇后一眼,又搜肠刮肚地劝道。
新月闻言颤了颤,低头看了看克善,克善明显瑟缩了一下,眼泪就从新月的眼中奔涌而下,她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皇后娘娘,新月别无所求,只求见富察将军一面而已。”
皇后的脸色又变了变,差点从牙缝里挤出“无耻”两字,但还是勉强耐住了,说道:“你先下来,万事好商量。”乾隆的威胁还历历在耳,容不得皇后半点闪失,即使心里恨得要死,也不得不装出慈善的样子来。
新月却泪眼婆娑地用力摇头,只抱着战战兢兢的克善不动。
“就算你坚持,也先把克善放下来才好,他小孩子家家哪受得住。”兰馨见状,想了想,又喊道,对皇家来说,克善的意义比新月大得多。
新月一愣,克善却大哭起来,开始用力地挣扎。新月顿时有些不稳,费力地想要搂住克善。容嬷嬷总算窥到这个空,朝崔嬷嬷使了个眼色,几步上前,两人合力将新月扯了下来,克善终于挣脱了新月的怀抱,跌倒在地,哭得厉害极了。
“不怕不怕。”兰馨看得不忍,叹了口气,扶起克善拍拍他的肩膀。
“新月格格身体不适,开几副安神药给她。”皇后的看着被容嬷嬷和崔嬷嬷压着蜷缩在地上大哭的新月,咬牙切齿。
兰馨却心中一动,放下克善,来到皇后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皇后挑了挑眉,沉吟了片刻,终是点点头:“罢了,多找几个嬷嬷好好看着她,至于克善,先安置在南三所吧。”
“皇额娘,我会好好地劝一劝新月格格的。若是闹将开来,不仅皇阿玛那里交代不过去,咱们面子上也不好看。”兰馨点点头,意有所指。
皇后又朝兰馨吩咐了几句,便带了克善先行离去,但还是不放心地留下了容嬷嬷与崔嬷嬷。
也好在有她们在,新月一见克善将要被带来,又闹腾起来,被他们两个死死摁住才罢了。
“新月格格,我也爱过,知道你心里的苦。”待到皇后走远了,兰馨方才施施然地扶起哭软了身子的新月,让容嬷嬷和崔嬷嬷守在门口,叹了口气,真诚地说道。
新月闻言诧异地抬头,看着一脸真诚的兰馨,连哭也忘了。
“哎,我也同情你,只是这事我和皇额娘都做不了主。”兰馨一面拿起帕子替新月拭泪一面叹息。
“那皇上呢?”新月极小声地问道,她实在是压抑不了满腔的爱意,若不能与福康安在一起她宁愿去死。
“新月格格,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兰馨闻言苦笑不已,似有满腹苦衷。
“兰馨公主,你不明白,那日我以为就要死在那里了,富察将军就跟天神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下子就射死了那几个贼子,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要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做牛做马地报答他。”新月顿时急了,好容易遇见一个理解她的人,便迫不及待地说起了她与福康安的往事,一双眼睛光彩四溢。
兰馨这次真的有些愣了,看着新月的眼神复杂万分,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将那个人当作天神,总以为只要她努力了,总有一天花好月圆的,谁知世事多变。想到这里,兰馨更恨当初多事的宁楚格,便说道:“其实这事也不在皇阿玛,你晓得和宸公主吗?”
“阿玛说过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新月不明白兰馨为何如此问,但还是老实地回道,当初她阿玛还说她便是端亲王府的和宸公主,谁知如今物是人非,新月不由得又眼泪汪汪了,心里却更坚定了一定要嫁给心目中的天神,如此她与克善也有了依靠,也不至于像如今一样是无根之木。
“这事也不好说,只是你想要得偿所愿却要看她了。”兰馨又苦笑了几声,说得极为含糊。
新月别的不灵光,这方面却是无师自通,一下子就明白了,脸变得煞白煞白的:“兰馨公主,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不忍见有情人分离罢了。”兰馨长长地叹息一声,看着新月的眼神更是悲悯。
“可是?”新月擦了擦眼泪,欲言又止,又焦急万分。
“你好好养着吧。不要乱想,这毕竟是在宫中,与家中大不一样,你得慢慢适应了。”兰馨却不再提了,转了话题,关切起新月的衣食住行来。
可新月哪有心思听这个,只眼巴巴地盯着兰馨,指望她再透露个一星半点,兰馨却再也不开口了。
“兰馨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新月拉着兰馨殷殷相问,眼睛又是水汪汪的了。
“新月格格,早些歇着吧。”兰馨却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新月脸色大变,踉跄地站起,想要抓住兰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