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收尾的他,把木箱子放好,临出去时,再把沿途留下的泥迹处理掉,从头到尾,躺在密室里,躺在满箱泥土旁的引导者,他当没有看见。
二用再恨引导者、再遗憾灭世的计划进行到中途就被迫喊停,全是他个人的事,至于他们这群前任暴君的下属,对引导者本身倒是没多大的怨恨。
总不能决定是王下的,却把引导者当成凶手在恨,这挺可笑。
真的要恨,与其恨引导者,还不如恨──整个无宁!
很久之前……不,该说一直以来,对于哭声异常敏感。
以前他负责带一大群孩子,七岁的他,要照顾的是光会哭、会闹的小娃娃们,没办法,谁让七十多人的大家族里,大人们个个有工作要忙,而小孩子们里,没上学的,居然数他最大,活该他要多忙一点。
于是,不管早上、晚上、中午、下午,每次阖上眼睛前,全会告诉自己,眯一下,就眯一下,有孩子哭了,马上起来。
“呜啊──”嚎啕大哭的凄厉哭声真的响起来了。
印暄迷蒙着、挣扎着睁开眼睛,身体在脑子反应过来前已经准备起身。
双手撑在身后,腰往上用力,脚往旁边伸意图下床。
所有动作做完,眼睛刚刚睁开,人还迷迷茫茫的,一道身影扑了过来。
“呜啊,阁下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到还睡好久不起来,亚纳好害怕。”
哭的太投入的天使亚纳,忘记他没有缩小,于是眼泪掉的越多、越快,对于被他扑回床上的印暄来说,真的跟用眼泪洗澡差不多。
“好了,先不要哭。”印暄抽着气,忍着被扑回床撞出的痛,这一痛,都快忘记昏倒前发生什么事,是被做了什么才昏过去,嗯,因为现在全身都痛!
“呜呜呜,阁下要不要紧?”亚纳听着抽气声,连忙从阁下身上爬起来。
印暄按了按后背,摇了摇发晕的脑袋,好一会儿才道:“没事。”
“阁下为什么在这里?”亚纳疑惑的张望左右,看着空荡荡的密室发愣。
“呃,这个嘛……”印暄不能提起古树、一心跟二用的事,跟着亚纳左看看、右看看之后,发现离床不远那一整箱泛着诡异血腥气味的泥土。
“白嵌是植物人,需要扎根在泥土里,恢复的才快。”印暄找到理由了,虽然他不明白,二用这么恨他,怎么临走时还替他想了个理由放着。
不过看着这箱泥土,他大概猜到二用怎么骗无拘帮忙运送他们过来。
无拘百分之百认为他运的是泥土,而不知道二用、古树跟一心在箱子里,然后,这间密室被安排来请君入瓮,他就是被诱进陷阱的目标。
想到这里,印暄后知后觉的恍过神,打昏他的是一心?为了带古树走?古树现在在哪里呢?一心跟二用绑架那么虚弱的古树,当真没有问题?
一边担心着古树,印暄一边想起同样需要休养的白嵌。
“跟我一起把这箱泥土搬到宴客大厅吧?”印暄准备下床去。
“嗯,亚纳来帮忙。”天使亚纳从床边跳开,准备拉着那箱泥土到宴客大厅前,看着门口被他搬开的那堆箱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阁下才不是为了那箱泥土来的,密室的门是紧闭的,外头还堆了杂物。
要不是精灵普蕾希雅想起先前有看到外人在这一带徘徊,值得来这里搜索一番,想要把失踪的阁下找回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阁下骗我,你明明是被绑到这里藏起来的!”
亚纳嚎叫着,眼泪哗啦啦掉着,然后飞扑回去。
“唔哇。”印暄再一次被扑倒回床上,又是背撞到,眼前晕的发黑。
“咳咳,亚纳你再凶残点,你家阁下要被你杀死了。”
精灵普蕾希雅不是故意让亚纳扑倒印暄才开口,而是她没反应过来前,亚纳那转身一扑的速度、力道、姿势,全完美的让人来不及阻止。
就算是武力值极高的恶魔彼阿,可能转身扑人的动作都没他熟练、好看。
“啊,对不起、对不起,阁下你没事吧?”亚纳趴在床上,怯怯的问。
印暄直接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再恶狠狠的把他推开。
“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乱扑,被彼阿看到的话……”
“杀死你喔!”接话的声音响自门外,话声淡定平静却杀气四溢。
“彼阿先生,亚纳下次不敢了。”天使亚纳立刻跳到地上,摆出一副乖宝宝的认错模样,低头缩肩的微微倾身站在那里,看起来很好欺负。
“不敢才怪。”恶魔彼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然后跑向自家君上,“君上不要紧吧?在外面听到‘磅’的一声,君上的背还好吗?”
彼阿实在不敢伸手去摸,自家君上可没有他这么皮粗肉厚。
“是亚纳不好,亚纳不是故意的。”天使亚纳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没事,不是很痛,亚纳你别哭了、彼阿你也别生气。”印暄按着抽疼的背,却没有在意,“彼阿怎么突然回来?不是说要在海妖那边忙很久?”
“回来请技术指导。”彼阿用词有点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