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志勋送过来的书,云乃大致上都看了一遍,同样,他说过的话,她也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但关于改行一事,她真有些不知所措,姑妈提出的条件,也一直徘徊在心头,和裴侑年生个孩子,延续这场婚姻,用假身份保持这种利益的需求关系,还是听朴志勋的,让自己自立自强尽早的摆脱这一切……
在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作用之下,双重的干扰中,云乃睡的很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她想到的都是母亲。
最终,她是哭喊着醒过来的,整个枕巾都湿透了。
打开台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偌大的床上,她只占了零星的一点点位置,看样子他好似没回来过。
从将云乃就出院后,裴侑年就恍若‘消失了’云乃不知道他和沈溪吵架的事,自然也没多想,掀开被撑着身子坐在轮椅上,在房间里来回转悠。
重新翻起朴志勋拿过来的那些书,还有他从业这几年每一起尸检后做的详细报告,上面有各种各样的杀人手法,和破案经过,当然最后也有他对于案子的简单汇总和心得。
很多案子看上去宛若一幢幢扣人心弦的故事,就比如之前贫困的一家四口,丈夫失业后,为了不给家里增添负担,为了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将自杀伪装成他杀,只可惜,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准死后会有朴志勋亲自为他做尸检,很容易的就发现了他所做的伪装,也因此妻儿‘空欢喜一场’什么也没落下,一时情绪失控,也一同奔赴了黄泉。
这样悲情的案子还有很多,明明都是苦命人,却要相互折磨,最终害的双双不幸,凄惨收场。
既富且贵的富人圈子里,每个人都是孤独寂寞的,内心的彷徨和无措几乎没人能懂,以前她只是站在地面上,抬头高高的仰视着那些富人,看着他们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看着他们可以不用为钱和工作发愁,金钱名利缠身,美女帅哥如云,疯狂纵、欲的同时,不知不觉,她也深陷其中,变得越发的无法自拔。
这个圈子外表光鲜,实则就是个臭水沟,烂泥潭,只要一只脚踏进去,就会被泥潭似得沼泽吞噬,要么挣扎成为胜利者,要么沦为牺牲品。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从某种意义上说,云乃也是咎由自取。
云子静虽然利用李建梅做威胁,但她也可以抵死不从,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可以用死,去摆脱当初的一切,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沉默的应允,和无声的配合,哪怕是沦为利益的筹码,交换的工具,甚至是一场无爱的婚姻。
如果上天能在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依旧会这么做。
顺从姑妈的安排,回国扮演云乃,不择手段的嫁进裴家,成为裴家的女主人。
哪怕,会因此失去爱情和婚姻。
哪怕,会被人唾弃鄙视甚至看不起。
哪怕,成为她心底一直最厌烦的那类女人,一切的一切,都在所不惜。
曾经为了赚取母亲的医药费,而一天辗转打四五分工,为了攒学费,李建梅没黑天白天的加班工作,过度的劳累让她旧疾复发,从而一病不起,因为没钱,那段窘迫的胆颤心惊的日子,她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深夜,漆黑的夜空笼罩着大地。
在这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见的夜晚,她心中的寂寞被无限放大,心底的脆弱变得无处可藏。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真真切切的指的心里的最真实的想法,她也渴望简单幸福的日子,渴望有个能无时无刻陪着她的丈夫。
云乃拿起抽屉里的笔记本,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心里的想法全部写了出来,在本子上尽情的抒发着内心的感叹,将委屈和苦衷一一道来,到最后,她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有一个对的人,值得让她心甘情愿的拿出这个日记本,他们一同心手相牵回忆这当初的一切。
天边露出曙光时,云乃也终于从日记本里抬起头,合上了本子,将它锁紧了抽屉里,不知不觉已经写了好多,都不知道是写给谁看的,虽然句句属实,记载了她从云曦一步步变成云乃的故事,记录了这场无爱的婚姻,每一天她是如何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苦熬过来的,那里里面承载了太多太多,她心里的悲寂和苦衷。
用过了早餐后,保姆接到个电话,匆忙的转用无绳电话递给了云乃。
“喂……”电话那边的沈溪不安的握着手机,在听到云乃的声音后,心忽悠一下平坦了许多,“裴太太,方便的话,我们能见一面吗?”
云乃想想,“嗯,好啊,你来家里吧!”
沈溪忐忑的怔了下,随之点点头。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溪来到了裴家。
陈伯和保姆笑脸相迎,又是沏茶又端点心的,忙了一圈,最终云乃屏去了众人,客厅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彼此沉默的坐着,沈溪低着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许久,一鼓作气直接道,“这段时间,因为我的缘故,害的你和侑年不和,可能还产生过误会,对于这些,我想向你道歉,还有……”
她顿了顿,似乎话有些难以启齿,没说出一个字,心就会痛十分,苦涩的笑笑,才说,“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以后都不会来打扰你们生活了,裴太太。”
云乃大骇,“怎么会这样?”
沈溪心里一酸,“不好吗?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呀,不管是对裴太太您,还是对裴家,亦或者是朴家,不都是最好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