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与春盈二人指挥几个小宫女收拾打扫政务堂,春盈擦拭各式珍玩,媚娘则整理案上、画缸内的书画。竟然看到了晋阳公主为自己所画的肖像,便有些怔住了。春盈见媚娘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武姐姐,你想什么呢?”
武媚娘:“没什么,一副旧画而已,想起了一个人。”说完忙将画轴卷好,放入画缸:“对了,春盈,昨晚陛下没在甘露殿就寝,是去了哪个宫里?”春盈:“去了杨妃娘娘的贤灵宫,最近,就是贤灵宫去的最多。”
“也是对的,吴王现在遭贬谪,杨妃娘娘一定心情不好,陛下多去看看她,免得她忧思生病。我也得抽空看看她去。”武媚娘自语道。
“武姐姐,自从你来了甘露殿,陛下就甚少宠幸年轻漂亮的妃子,最多是去几个宫里的老人那走动走动,略施雨露,都是还人情似的。”春盈这话是故意说给武媚娘听的,实情也的确如此。媚娘面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伤:“前日里不是还去了徐昭容那么?”
春盈凑过来笑笑:“吃醋了?那天后半夜我当值,陛下去了才一个时辰就回来了,面上也不好看,定是和昭容弄得不愉快。哈哈,可惜你不知道,白白伤心,一晚上没睡觉吧,那天早起看你眼圈都是黑的。”
武媚娘见春盈笑得捉狭:“不跟你说了,我去小端子那看看有没有新来的纸墨,最近雨水多,墨稀纸潮,陛下用着不顺手。”武媚娘从屏风后出,见她略带仓皇的神情离开,春盈笑了。
一个小太监入殿:“春尚宫,早朝下了,陛下一会要和长孙大人议事,王公公说,屋里别留人。”春盈接话道:“知道了。”小太监退,春盈招呼着众人从后门出堂,
换上一副不轻松的面容。
春盈见四下无人,又退回政务堂,躲在屏后,神情紧张。李世民与长孙无忌二人声音传来,一字一句地被春盈听到耳朵里。
李世民低声道:“黔州虽离长安甚远,但还是要小心为妙。”
“明白,承乾是十月初七动身,刺客那时候已经在黔州候着了。”这个特殊的嗓音春盈早已熟悉,就是司空长孙无忌。听他这样说,太子是不能活了,春盈心中寒意顿起。
“对这孩子下手,朕不忍啊,就是他拿着剑闯殿逼朕那天,朕还给了他机会,你是没看见他的眼神,朕这两天一合眼,全是他怨毒的样子。”李世民虽伤透了心,但毕竟虎毒不食子,怎能忍心。
长孙无忌这个做舅舅的却异常坚决:“陛下,别犹豫了,谋逆作乱,按律当斩,陛下已经给他在朝堂上留足了面子。承乾一日不死,他这储君之位在别人眼里就仍有可能起复。侯君集虽去了,但难保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位居东宫这么多年,******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朕都知道,你来安排吧,事情办了,早点告诉朕,别让朕看奏折上那些虚言妄语。
“话说回来,孩子原本是好孩子,是咱们的疏忽才让他被人利用。要是皇后还在,劝上两句,断不至如此的。”
听得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就这样决定了废太子的命运,春盈面色苍白,小心翼翼地出殿,已经满脸冷汗。
宫内密道,春盈一身黑衣,手持火烛,快速穿行。春盈背后,十丈之外,有一湿衣女子跟随。春盈似乎有警觉,停住脚步,举起手中火烛往回看去。女子灵巧地蹲下。春盈手中火烛,所照射范围有限,看不清身后是否有人。半响,春盈继续举灯前进,在蜿蜒盘转的密道中辗转着。
身后的女子则继续悄无声息地跟随着。女子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岔路口,却看不到春盈踪迹。女子衣衫滴答着水,再仔细端详,看到右边岔道深处,隐隐约约有亮光,连忙快步追过去。
追着追着,灯光逐渐靠近。突然地,啊——女子尖叫一声,失足跌进落坑里,原来地上有个一丈深的陷阱。从一旁的侧道走过一人,正是春盈。春盈举起墙壁上的烛火,往坑里一照。坑里女子正好抬头往上看。春盈不由大吃一惊。
“武姐姐?”
武媚娘头发衣衫尽湿,又跌了一跤,颇为狼狈:“春盈,是我,拉我上去。”
春盈没动,表情严肃:“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媚娘一边答话,一边在身后地上、墙上寻摸:“今天,刚刚跟着你从水渠游进来的。才知道这太极宫下面有密道!”
“看来是我大意了,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我。既然事已至此,莫怪春盈无情,你就只好在这待着了。”说罢春盈就要转身离开。媚娘故意激她:“春盈,你别走,你想要干什么?用火烧,用水淹?”
春盈痛苦地纠结:“别把我想得那么残忍,只要留你在这,饿上几日便撑不住了……这都是你自己闯进来的,怪不得我。”武媚娘声音虚弱地:“饿死,就不残忍了?不过我刚才跌落下来时,似乎是摔断了腿,流了不少血,可能用不了那么久。”
春盈焦急起来,俯身趴下来凑近陷阱,用灯照亮:“让我看,伤在哪了?严重么?”
突然,武媚娘蹬墙跳了起来,腾到半空中,眼疾手快,抓住春盈的衣角,借助下坠的力量,媚娘将春盈一同拉入陷阱中。武媚娘用一个锋利的石片抵住春盈的脖子。
春盈气道:“你使诈。”
“春盈,你不要乱动,我没有向陛下告发你,就是因为念你还是我媚娘的姐妹。你快说,你到底是谁的人。”武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