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宫大大小小太监、宫女、未册封的采女等三十余人,被戴胄与侍卫押解而出,战战兢兢。戴胄故意出言恐吓:“带回大理寺监牢,挨个杖刑问话。”一个老宫娥双膝一软,先行跪下:“奴婢交代,是韦娘娘吩咐我们这么干的。”又有几个太监、宫女出列跪下:“奴婢都是遵照韦娘娘旨意行事,还望大人从宽处罚。”
李世民高坐政务堂,匆匆看完一本又一本奏折。长孙无忌垂手立一旁。
李世民:“辅机,你所言之事,朕知道了,朕不会再起立后之心,太史令李淳风那你也去打听打听背景,既在朝为官,就查查他与谁走得近些,有没有结党构陷之嫌。”“是。臣明白。”长孙无忌向来惜字如金。
李世民翻看着:“树倒猢狲散,全是参韦妃的本子,一个比一个消息灵通。”王德:“可不是么,韦娘娘在宫里仗势欺人,想必她父兄的性格也类似,恐在朝中也没交下朋友。这次出了这等欺君罔上的大事,估计再也没人替她们说好话了。”长孙无忌:“王公公,你天天跟着陛下,竟也悟出了在朝为官的道理了。”
王德赶紧作势打嘴:“大人教训的是,老奴又多言了。”李世民拿起一本奏折仔细看了片刻:“别怪他,这些年他也受了不少委屈,抱怨两句也是应该的。辅机,你来看看。”长孙无忌接过奏折。
李世民拿起一本赞许道:“泰儿这本参的好啊,好个胆大包天的韦圆照,仗着宫里的韦妃,宫外的韦圆成,竟敢胡作非为、欺压百姓,置大唐律法于不顾。”长孙无忌翻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本奏折的确参有理有据。 ”
“京兆韦氏一族在前朝后宫放肆多年,朕今日就豁出去,宁顶着薄情寡义的名声,也不能给她韦家留半分颜面!王德,摆驾乾祥宫。”李世民看罢起身。
长孙无忌阻拦道:“陛下,且慢。”李世民脚下一滞:“辅机还有嘱托?”
长孙无忌回禀道:“如今潞国公带大军回朝,韦家三个屯兵在外的儿子已然不足为惧。但韦妃毕竟执掌后宫多年,自会掌握不少秘密。若想就此将韦家佞臣贼子一网打尽,陛下就千万不要给她任何机会面圣喊冤,否则话一出口,不知又要牵出多少人命。”“辅机果然心细如发。就依你说得,快刀斩乱麻!”李世民此次决心已下。
乾祥宫后院空地,陈公公操纵机关,将水牢打开,水流哗哗。日光下清晰可见水牢内几根白骨,木笼之上还有残血。戴胄将在乾祥宫、裘让等处收到的刑具、巫蛊符咒等器具着人搬出来。五毒坛、银针、长鞭、毒蛇虫豸、带倒刺的荆条…这些血迹斑斑的刑具在光天化日之下更觉恐怖。李世民、杨妃等人顿觉阴风吹过,诡异阴森。
李世民脸色一变:“好一个乌烟瘴气的乾祥宫,好一个弄权跋扈的韦贵妃,竟敢藐视王法、私设刑堂、滥用巫蛊、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戴胄上前禀道:“陛下,各种证据都已查明,萧婕妤怀孕是假,韦妃与宫外鸽腹传递密信,伙同周太医,七个月以来,一直偷偷给萧婕妤下药,使其闭经不调,腹部胀气,维持其假孕形貌,所谓龙嗣,并非是真。算准陛下回宫之日,韦妃派人给萧婕妤吃下散血药方,造成小产假象,臣已搜集到药方、药渣,人证、物证俱在,周太医和秀女宫的主事者也都招认了。”
“戴胄大人,既然龙嗣是假,那武才人在婕妤的吃食里下药一事可是属实?”杨妃趁机问道。“非也,那日徐充荣所呈之物,的确含有麝香,但这麝香,韦妃侍女玛瑙已经招认,是韦妃要她放入的,目的就是栽赃武才人。而那日婕妤落水,也是韦妃侍女出手陷害。”戴胄秉公回答。
李世民追问:“萧蔷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她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戴胄回禀:“臣反复盘问婕妤本人及其余人犯,婕妤真是一直蒙在鼓里,事发之后,她心智受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悲伤流泪,糊涂时仍坚持自己怀过子嗣。甚至还认为自己已经诞下龙子,只是被人害死了……”
见李世民脸色难看,不忍再听,杨妃知趣的冲戴胄摆摆手:“行了,不用说了。多半也是中了巫蛊之术,心智迷失,受人摆布。”陈公公突然发话:“陛下,有一件事婕妤却是清楚知情的。”李世民目中精光一闪:“说!”
陈公公将一只金镯呈上,金镯一掰两半:“陛下还记得当日是如何临幸的婕妤吗?”李世民急问:“怎么,这镯里还有乾坤?”陈公公道:“这镯是那晚韦妃赐给秀女萧蔷的,里面藏有一粒红丸。红丸那日想必……已被陛下服下,请戴胄大人仔细查看,这里面不知道还能剩下些什么。”
戴胄接过金镯,用自己的银针刮下一点红色粉末,凑上去一闻便大惊失色。戴胄凑到李世民耳旁小声道:“陛下,是金风玉露丹,只有西市的柳巷勾栏才有的卖。陛下那日应该是着了她们道了。”
李世民气得一脚将跪在他面前的陈公公踢飞,喝到:“陈通,你跟随韦妃这么多年,为虎作伥,眼见韦妃给朕下药都隐瞒至今,你现在临阵倒戈,休想讨了好去。”
陈公公吓得不停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杨妃扑通跪下:“臣妾恳请陛下饶了陈公公,臣妾愿以性命担保,陈公公并非与韦妃沆瀣一气。”
乾祥宫内一片凌乱,所有的宫娥太监都在宫外的空旷场地上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