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对面的药铺突然骚乱了起来,几个药铺的伙计推搡一个乞丐般的男子出来,嘴里还骂道:“没钱还敢来,真是找死啊!”
“求求你们行行好,我留下来做工还你们的钱,请大夫去看看我家公子,他要病死了啊!”
“一个破乞丐还有公子?给我滚!”
伙计一脚踢到乞丐的身上,他倒在地上,抬起脸时吓得路人避开,因为他的脸一半都是难看的烧伤。
乞丐爬行地抱住那伙计的大腿说:“求求你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将来我们家公子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谁稀罕你的报答,丑八怪!你不走是不是,今天就打死你!”
其中最胖的伙计凶神恶煞地说,抬起腿就向乞丐的肚子上踹来。
“打死我也行,只要你们救我家公子。”那乞丐任他踹着,还在倔强地说。
但是他单薄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拳脚,说话越来越没了声音。
忽然地,打着那乞丐的几个伙计感觉到胳膊被人拉住或是后背挨了一脚,瞬间都摔在了地上。
秦听韵收回腿,怒斥着他们:“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环姜蹲下来掏出丝帕替那乞丐擦嘴角的血渍,一点也不怕他脸上的丑陋。
“你什么人啊?竟然多管闲事?”那些伙计挣扎爬起来,看到这个麻面男子的武功真是邪门。
“你们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以后再敢这么欺负人,我烧了你们的药铺!”
秦听韵那慑人的气场让这几个伙计莫名地害怕,全都跑了回去,把铺子的门板给挡上。
不理会他们,秦听韵蹲下身来,看那乞丐也很年轻,没毁掉的另半张脸还有几分清秀。
他挣扎地抱住秦听韵的大腿说:“大侠,救救我家公子吧!”
秦听韵带着环姜,跟着这个名叫阿福的乞丐走向城西郊外的城隍庙。
这是一座废弃的庙宇,已经很久没有香火,杂草长得快有一人多高,时不时地有老鼠跑过,别看环姜看似胆大,不怕长得丑陋的人,可是见了老鼠就露出小女子的怯态,惊吓地紧紧跟在秦听韵的身后,甚至拉着秦听韵的袍袖。
走进内殿,残垣断壁之上挂着蛛网,一堆干草上半卧着一个人,身上的衣衫脏乱得发出臭味,头发更是乱得打着结,细看之下,环姜忍不住的恶心,那发间还有液体流出,像是生了脓疮。
那人背对她们,阿福跑过去跪在旁边,担忧地抬头对秦听韵说:“冷公子,我家公子因为生病,面目有些变化,您和这位姑娘莫怕。”
“我没事,环姜,你要是怕就转过身去。”秦听韵对环姜说,她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阿福咬了下嘴角,把那人翻转过来,侧卧的人平躺在地上,环姜倒吸了一口冷气,脚软的差点摔倒,秦听韵伸出手扶住她。
这个人现在只能看出人形,五官脸上却有着像鳄鱼鳞片的东西,颜色黑紫还有黄色的东西分泌出来,一双眼睛早肿得像青蛙一样,只有一道缝隙。
秦听韵见惯了战场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但是这样几乎是异形的人,她倒是第一次见过,尽管扶着环姜,可她自己也攥紧了手掌,控制着要吐出来的冲动。
那人缓缓地移动头,声音发出来像是沙子般的嘶哑,“傻阿福,我死就死了,你还叫人来做甚,想吓死别人吗?”
“公子,奴才不能看着您死啊!!”阿福眼泪掉下来,这一主一仆如果是在晚上,定会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这应该不是病造成的。”秦听韵慢慢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他。
那人没有说话,阿福抹着眼泪道:“四年前我与公子外出经商,无奈路上遇到意外,公子受伤后就越来越发奇怪,不到数月就没了人形,我们白天不敢上路,都是晚上才敢出来,走走停停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到了京城,想找名医给诊治,可是身上唯一的钱财在进京时丢了。”
秦听韵上前蹲在公子身边,伸出手去给他号脉,他手臂皮肤粗糙的像是地皮一样,必须使劲压下才能摸到脉博。
阿福欣喜地说:“冷公子也会行医?”
“略懂。”秦听韵说到这,朝环姜伸出手说:“环姜,借你的发钗与手绢一用。”
“好……”环姜把头上的发钗拿下来,还有手绢一起递过来,同时她的胆子也微微地大了,站在了秦听韵的身侧。
用银色的发钗扎在他头与手臂上的皮肤上剜下小块,包在了手绢里,银制的钗尖上慢慢地为成了紫红,她又用草叶沾了一点他头顶的流出的脓液,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眼睛蓦地瞪大,审视躺在地上的人问:“你身体里有哪不适?”
他深吸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都不舒服,只要有所动作,浑身如虫蛀般疼痛难忍,三年前便不能行走,一直是阿福背着我。”
秦听韵思忖了下说:“如果我没猜错,你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