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根管道断裂,喷出各种气体或是液体。
食品库内,面粉飞扬,土豆与卷心菜四散滚动,中间还躺着无数胡萝卜。
二十七名船员阵亡,鲜血流淌在各个舱室的地面上,大片的血珠沾染在墙壁上。
黑烟卷着火蛇钻出船舱,随风飘荡,直冲天际,向胡德号报告它刚刚创造出的杰作。
科尔上校的呼喊与赞扬很快传到舰首主炮塔,炮手们士气大振,装填炮弹的速度暴增。
炮塔下面的弹药仓里,装填手将炮弹送上扬弹机,扬弹机吱吱扭扭的将炮弹送进炮塔,随后被推进炮膛。
没等胡德号打出第四轮齐射,科尔上校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脚下的地板也是微微晃动。
一发381毫米炮弹命中胡德号中部,炸飞了一座四英寸高射炮的炮塔,杀死了里面全体船员,还引燃了救生艇甲板,烈火与黑烟自胡德号中部升起。
“损管部门立刻上报损失与伤亡。”科尔上校喊道。
不等损管部门回话,科尔上校飞快地发出第二道命令。
“右转舵二十度,舰尾主炮准备开火。”
科尔上校的头脑此时已经从参战的热忱中清醒过来。
德国人的舰队自北向南行驶,侧面正对己方舰队,舰首和舰尾的主炮可以同时开火。
己方舰队自东向西行驶,舰首正对德国公海舰队,只有舰首主炮能够发挥威力。
胡德号也不例外,只有舰首四门主炮能够参战,白白浪费一半的火力,现在必须扭转这种不利局面。
科尔上校的严令下,胡德号一个漂亮的甩尾动作,修长的舰身在海水荡起巨大的波浪,舰首向右转去。
科尔上校的命令很现实,然而却忽略了胡德号舰身中部的伤势。
胡德号对面,大约一万五千米的战场对面,俾斯麦号战列舰的测距仪牢牢锁定胡德号。
随着急转身的动作,胡德号冒着浓烟烈焰的中部暴露在德军观测手眼底,无异于在高呼向我开炮。
俾斯麦号舰首的炮手们齐心协力调整炮口仰角,随后将炮弹装进炮膛,打出一轮致命的半舷射。
四门巨炮同时开火,十几秒钟后,四发炮弹越过一万五千米的距离急速下坠。
胡德号船身中后部左舷处三根水柱腾空而起,最近一根只有不到二十米远。
成吨的海水落向胡德号,却无法熄灭胡德号上的炼狱之火。
唯一一发命中的穿甲弹正中胡德号主桅杆与三号炮塔之间,炮弹钻头般钻透甲板钻入胡德号内部。
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接连响起,致命的“钻头”轻而易举地钻透六层甲板、穿过六层舱壁,一头扎到舰尾炮塔弹药舱里,呼啸着钻到弹药舱内囤积的三百吨********中。
胡德号的舰身中后部传出一声闷响,舰身猛地跳离海面。
剧烈的颠簸从舰尾传到舰首,科尔上校的身躯飞离地面,狠狠撞到舰桥的玻璃上,****一般反弹到地面,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
科尔上校耳中轰鸣不已,眼前漆黑一片,还夹杂着无数金星。
嘴里也是无数咸腥味的液体。
远远望去,一股股粗细不一的烟雾自胡德号的缝隙中冒出,在胡德号上空拉伸变粗,汇成一体,连接在云层与胡德号之间。
从舰尾到舰首,胡德号船身顽皮地在海水中跳起断为两截,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两端,咔嚓一声折断一样。
胡德号跳动的瞬间,断裂的桅杆、舱室的钢门和装甲的碎片自船身上剥离,四溅飞射到海水中,噼噼啪啪溅起无数水柱。
遭受重创的舰尾眨眼之间沉入大海,遭受池鱼之殃的前半部舰身支撑了不到四分钟,便带科尔上校与数百船员追随舰尾没入大海,只在海面上留下无数舰船碎片与黑色油污。
烟雾散去,胡德号曾经矗立的海面空无一物。
陈道放下望远镜,一巴掌拍在窗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
“胡德号完蛋了,布吕歇尔号也算是死得其所,我们总算扯平了。”
陈道抬手看过手表,距离海战开始,仅仅六分半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