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懊恼雷定如此之不爱惜生命。
“末将乃是陛下之盾,盾不强,陛下忧,左慈国师曾言,我有十年生命,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十年足以,以陛下之能,征战十年,必可让中原太平,我便可马放南山,从此心安!”
雷定这话是笑着说出来了,最后,他有些惋惜的道:“惜我不能在活十载,不可能看着陛下征战西域,扫平苍生,奈何也!”
孙权很快就要亲自征战罗马,他却不能侍奉左右,这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朕负你也!”
孙权握着他的手,水雾弥漫,声音哀伤。
“陛下此言差异,末将本一囚徒而已,十数年前,就应该当命绝刑台之上,老天垂帘,吴县一战,城中兵力缺乏,形势危急,得陛下之心慈,给末将一戴罪立功的机会,自从之后,脱去囚徒之身,追随陛下之左右,南征北战,见识世间英豪,怒战天下群雄,人生当此,已无憾也!”
雷定一字一言的说:“陛下,末将这一生,当得人雄也,唯独一憾,日后再也不能在护卫左右,还请陛下日后好好护卫自己,若有来世,末将愿为牛马,再为陛下之盾,守卫陛下之安!”
他这一生,从一个囚犯而起,和天下强者交锋,征战各路诸侯,过得也算是精彩,早已经没有遗憾了。
“你可还有未了之心愿?”
孙权长叹一声,问道。
他虽掌天下,却不能逆生死。
见过太多的生生世世,却还是为之所困。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秦始皇功成名就,成就天下霸主之后,却非要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了。
“末将突然想要归家!”
雷定闻言,精神已经有些疲惫了,他说道:“末将这一生,为陛下之盾,护陛下左右,不敢有一丝松懈,不敢离陛下百丈之外,今就剩下区区数日光阴,想要留给家人,还请陛下成全!”
“来人!”
“在!”
“送雷大统领返家!”
孙权起身,走到了窗台之前,闭上眼睛,声音有些苍茫。
雷定这是不想让自己看着他离去,自己就该应了他的心,成全他的倔强。
“诺!”
禁卫军众将俯首领命。
“陛下,末将这一去,已是永别,陛下日后当珍重!”
雷定被众将抬着离开了紫禁宫城。
在禁卫军的营房之中,孙权站立的身影久久没有离开,他目光看着雨水一滴一滴的落下,心中月有一股散不去的阴霾:“又一个老朋友要去了!”
这些年,他已经送走的很多人,父亲,母亲,蔡邕……但是每一次,他都是很伤心很伤心。
他是帝王,一言可鼎天下的帝王。
可是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见不得生老病死的悲伤。
“陛下,生老病死,生命轮回,强求不得!”王越的大限也快了,这两年,大吴第一刺客高忘已经开始接手武殿的管理,开始代替他的位置成为了孙权身边的影子。
“朕知道,花开花落终有时,再好的人生,始终有一天会落幕!”
孙权昂头看天,目光沧桑,声音悲绝:“可朕就是看不透啊!”
……
数天之后,镇南公雷府突然之间传来消息,当朝军机大臣,兼任禁卫军大统领雷定旧疾突然发作了,当夜故去。
朝廷上下,大吃一惊。
军机处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能提前接到,突然故去一个军机大臣,很快就乱成一团。
但是宫里面却很安静。
仿佛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出现过。
谁也不知道孙权在那一夜一个人喝醉了,他以自己的方式,告别了自己最忠心大将的离去。
雷定头七之日,孙权才出现,他亲自赶赴雷府拜祭,同时下旨,雷定的镇南公爵位再升一品,加封为朝廷二品公爵,雷国公,封地是西部美索不达米亚州的青木城,领千户食邑。
雷定故去了,承继他爵位的是他尚且不满十五岁的长子。
很多人都比较眼红朝廷颁布的第十四尊公爵。
不过大吴朝爵位承继都是归宗人府管理,雷定长子想要继承这个爵位,最少要他及冠之后,再经过宗人府考验,方有继爵之能。
大吴朝对于爵位的管理是很严苛的。
先辈用生命打下来的爵位,给子孙继承,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想要去继承,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能力不足,爵位不会罢免,但是会让宗人府给暂时封存。
雷定的突然逝去,也引发了如今朝廷之中最为紧张的东宫之争的一些变故。
禁卫军大统领的位置举足轻重,开始成为各方角力的一块肥肉,十万禁卫军是京城之中除了神捕司捕快之外,唯一有资格驻军的兵马。
成为警卫军大统领,就等于成为陛下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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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
江东再一次进入梅雨季节,十几天的时间都看不到太阳的光芒,入眼的皆然是一片雨幕,一滴一滴的雨水倾洒下来,洗去金陵城的污垢。
御书房之中。
孙权的心情已经开始平服了很多,但是心中依旧有些阴霾,如同窗外的雨幕一样。
雷定的死,其实给他打击很大。
不过无论如何,生活还是要过的。
他是一国之君,是万千子民的君主,就算哀伤,也只能哀,不能伤。
每天堆积如山的奏书,是他唯一能宣泄悲愤的渠道。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