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去沏两杯清茶来。”妙逸指了指院子里的藤椅说道,“若陛下不嫌弃,便请坐吧。”
莫梓宸也不拘谨,还以佛礼坐了下来,“师太,还请你知无不言。”
“木羽是永泰四年三月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山泉沏泡的茶格外凛冽,掀开青瓷杯盖时馥郁的茶香立即萦绕在小小的院子中将三人团团围住。
“那日贫尼正好与清欢在山中采药遇到大雨才来到山涧的岩石下躲雨。”妙逸现在想到当时的情景依旧是不寒而栗,“我们只听到一声巨响,便见三个女子从高空中坠落。两个女子当场便没了气息,而木羽因为掉在水潭中捡回了一条命。”
“从水潭中将她救起之后,她昏迷了整整五日才醒了过来。只是,一醒过来眼睛就看不见了。”妙逸师太的语气中透着扼腕,“贫尼也试过很多方法,都没能见效。”
莫梓宸听着妙逸师太的话,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收紧,“她可是掉落的时候伤到了眼睛?”
“并没有。”妙逸师太摇头,“这么多年,贫尼也一直在想办法治好她的眼睛。或许是掉入水潭时脑中积压了血块导致失明,又或许是她心中郁结一直无法解开,再加上那两个女子是为救她而死太过内疚想要逃避。总之,一直没能见效。”
“醒来之后,木羽对贫尼说,她姓秦,名木羽。是被仇家追杀至此,已无家人求贫尼收留。”说着,妙逸看向莫梓宸的眼睛中充满了深意,“木羽坠崖时已经怀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师太的意思是…”莫梓宸的眼中扬起狂喜,“子衿是我的女儿?”
“正是。”妙逸师太看着莫梓宸微笑,“木羽谈吐举止皆透着大家女子的风范,掉落悬崖时身上的衣服也是非富即贵才能享用的云锦。只是她一心想要与尘世隔绝,贫尼也就只能顺从她的心意给她一个栖身之所。今日贫尼站在院门口看陛下是真的对木羽痴心一片,才会告知这些。至于木羽的心结,就要靠陛下这个系铃人了。”
莫梓宸连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师太慈悲为怀救了栩栩的命,便是救了朕的命。如此大恩大德朕定铭记在心,待他日栩栩跟随朕回宫,朕必将云隐寺翻修一新以金箔裱佛身以示朕之感念之情。”
“这倒不必。”妙逸师太摆手,“礼佛之人,贵在用心。修行之道,也在用心。那些太过奢华的金箔会让人失了分寸断了清心礼佛之心。贫尼只愿陛下广施仁政,便是苍生之大幸。”
“师太的话,朕必定铭记在心。”
……
房中。
“清欢,师傅打发他们走了么?”
清欢略顿了顿,“嗯,已经打发走了。”
听到这句话,秦栩栩心中如释重负之余还隐隐露出了一丝失望。
“失望了,对么?”清欢拉着她的手叹气,“我刚刚看那个男子从看到你之后眼中再装不下旁人。好好的有情人,又何必这样折磨对方?”
秦栩栩对此有口难言,只垂头掉泪不断重复一句,“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唉!”清欢叹气说道,“你是顾及眼睛才说已无家人躲在寺中的么?也许他根本不在乎呢?”
“他不在乎...可我在乎。”秦栩栩心中还有未说出口的下半句:我在乎臣民看他的眼光,在乎他在史书上的清誉因我而败,更怕他日我红颜凋零之日便是他君恩断之时。
“走了好。”秦栩栩深吸一口气似是安慰自己,“走了再不相见,也许还能留个美好的念想。”
与愁容满面的秦栩栩不同,屋外的莫梓宸却是一脸踌躇满志的轻松。
“陛下,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不等到她回心转意,我绝不善罢甘休。”莫梓宸看了看后院忽然露出一丝邪魅笑容,“再说,朕的女儿还在这里呢,怎么也要先把女儿抢过来再说。女儿在手,朕就不信她敢不乖乖的跟朕回家。”
秦栩泓看着莫梓宸的笑容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小声提醒道,“陛下,这里是尼姑庵……”
“朕知道。”莫梓宸这会只觉得浑身轻松,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栩泓说道,“你晚上就陪朕守在门外。”
秦栩泓瞪大眼睛,“陛下,臣守在这里就好…”
“哎,不行。”莫梓宸连连摆着手,回头看了看后院甚是欠揍的对秦栩泓说道,“虽然栩栩是你妹妹,但是她毕竟是朕的女人。”
“……”
第二日清晨,山门一开妙逸师太就看到了两个在门外坐了一宿的莫梓宸和秦栩泓。
“妙逸师太。”虽然在这荒野之中坐了一个晚上,但是这却是三年半来最让莫梓宸踏实的一个夜晚。“能把子衿带出来让我见见么?”
“好。”
没有一会,一个小小的脑袋便探了出来。
“子衿。”莫梓宸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土,伸手想要抱她,“到爹爹这里来。”
子衿后退了两步躲在师太后面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莫梓宸不敢靠近。
眼见莫梓宸不行,秦栩泓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伸手道,“子衿,到舅舅这里来。”
忽然冒出这么多亲戚,让从小只有娘亲和清欢姑姑、妙逸婆婆的子衿有些凌乱,抱住妙逸的腿撇了撇嘴看着莫梓宸一脸要下雨的样子说道,“你真的是我爹爹?”
被自己女儿这般嫌弃畏惧,莫梓宸霎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