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
“陛下,庆亲王身边的小礼子进宫了。”
“……”
自从回宫,莫梓宸便再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日除了上朝批折子便是不断问秦栩泓那边搜寻的情况,只是每每得到摇头的答复之后,他都会坐在书案前呆愣好一会。
好几次,安德礼都能在二皇子毓玹的门外听到莫梓宸抱着毓玹时强行压抑的哽咽声。
“陛下?”安德礼听不到莫梓宸的回应,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嗯?”莫梓宸手中的毛笔掉在奏折上起身问道,“是不是栩栩有消息了?”
“不是……”安德礼每次见到原本满心期待的莫梓宸在见他摇头之后的失望神色都会在心中暗自自责,“是庆亲王身边的小礼子进宫了。”
“哦。”莫梓宸坐了下来看到奏折上的墨点颓然说道,“拿去重抄一遍。他进宫做什么?”
“他与云昭仪娘娘身边的砚竹在角门碰面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唔……”莫梓宸沉吟了一会说道,“看来这白净初是林菀云故意放给庆亲王的。只是,庆亲王成婚多年未有子嗣,她怎么就知道这白净初一定能替他诞下世子呢?”
“依奴才看,是歪打正着也说不准。”
莫梓宸点点头说道,“让看着白净初的人这几天都警醒着些,若有风吹草动便将白净初和那孩子一块押来。”
这时秦栩沐的声音在外响起,“臣秦栩沐参见陛下。”
“平身吧。”
“陛下,李槿已将假的宁安城兵力布防图拓下交给了庆亲王,也将未央宫禁卫军的换班时辰透露了出去。”秦栩沐神情略微担忧,“另据探子来报,最近宁安城中人口激增,很有可能是庆亲王的军队已经潜入了城中。陛下,臣担心…”
莫梓宸伸手拦住了秦栩沐,“他这些年在封地暗地里掏空山洞招兵买马朕一直有所耳闻,为了顾及兄弟情谊朕才将他扣在宁安城中。若他安分守己,朕还能保他一世荣华……可偏偏他要与朕兵戎相接,朕也只能不再顾及骨肉亲情。”
“陛下,看庆亲王的架势只怕兵起那日必是血洗未央宫,若是到万不得已时,还请陛下从密道先行离开。”
莫梓宸点头,“朕心中有数。”
……
山中。
“师傅,那女施主已经昏迷五天,怎么还不醒来?”
妙逸师太一边给清欢介绍着山中的草药一边说道,“她伤势太重,不过这两日的脉象已经比之前平滑有力了许多,想来就快醒来了。”
“师傅你看!”清欢站在高处看到了不远处一大群身穿朝廷制服的士兵正在挨家挨户的询问什么。
“师太有礼了。”
妙逸师太还未来得及开口,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沙哑却礼貌的男声。
连忙回身行礼,“施主何事?”
“不知师太近日可去过山涧水潭附近?”
妙逸上下打量着秦栩泓心中暗道,看他眉宇之间愁云密布,似是伤心至极却依旧器宇轩昂彬彬有礼,不像是奸猾狡诈之辈。可转念想想那女子坠落悬崖如此重伤,若是就这样将她交了出去若是害了她可如何是好?
这么想着,妙逸摇了摇头,“贫尼并未去过。”
秦栩泓不死心的追问道,“那师太可曾见过一个样貌俏丽却身受重伤的女子?”
妙逸行了一个佛礼摇头道,“实在抱歉,不曾见到。”
秦栩泓眼中失望的神色晕开行礼道谢,“多谢师太。”
这时,不远处一个士兵冲着秦栩泓喊道,“秦大人,宫中传来密报!”
“告辞。”秦栩泓一听连忙道谢转身快步离去。
“师傅,我瞧那男子不像是坏人……”清欢歪头看着秦栩泓的背影,“他眼中的失望不像是假装的。”
“确实不像坏人。”妙逸将草药筐背了起来,“可为师不能就这样随便将一个重伤的姑娘交出去。待她好了,她自会找到回去的路。眼下,先将她身上的伤治好是头等重要的事。”
……
“施主醒了?”正在煎药的清欢听到床榻上的动静回头看去惊喜的扔掉手中的扇子对着门口喊道,“师傅,女施主醒了!”
闻着屋中浓郁的中药味,昏迷了五日的秦栩栩终于醒了过来。听到如此欢快如山间百灵鸟一般的声音,秦栩栩有一瞬间的迟疑之后脑中浮现出了那日马车坠落悬崖时的情景——
“抱琴,侍墨……”秦栩栩想到当时与她一起被困在马车中的抱琴侍墨,便焦急的呼喊着她二人的名字想要掀开被子下地时却被一阵钻心的痛弄的涌出了眼泪,“好痛!”
清欢温热的小手按住秦栩栩说道,“女施主别乱动,你身上多处重伤…若不是我师父妙手回春,只怕施主此刻已丧命在那水潭中了。”
“抱琴侍墨呢?”秦栩栩蹙眉忍着小腿处传来的痛在黑暗中握住了清欢的手,“就是跟在我身边的两个姑娘,岁数与我差不多……”
“那两位施主...不幸往生,还请女施主节哀。”清欢的语气缓了下来,握着秦栩栩的手微微用力仿佛在给她鼓劲,“我听师父说,女施主若不是在坠落的那一瞬间被推入水中…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听着清欢的话,秦栩栩的脑中忽然闪过了那日清晨马车滑下悬崖时的情景——
那日清晨大雨中马车横梁断裂向悬崖下跌落时,那四匹被套牢的御马先是被身上的缰绳活活撕裂甩开之后将车厢挂在了峭壁上生出的一截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