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再站起来时,脑袋一晕,差点没再倒在地上。
双眼通红的轻手推开了门。却见芒儿和夏七璃双双趴在桌子上,面色倦怠。她眼眸闪着光,反手关上了门。然后步行至她们身旁。
看着她们熟睡的脸庞,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她要保护的还有许多,自己怎能就此倒下。
从床上抱来两床被子给她二人披上,然后吹熄了灯。她的动作很轻,轻到未曾惊醒这两人半分。
她坐在床榻的角落里,双手环着膝,透过窗户,静静的看着那孤寂而明亮的月。
或许,我应该告诉他的。
她并非一个拖泥带水的女子。如今既然已知不可能,她便应该向启珉袒露一切。从而弄清楚她的兄长,贵为天家人,却为何会在天牢里承受牢狱之苦。
那个夜里,她思虑了很多。直至妄图断了情思。在这个时代里,礼义廉耻早就深入人心。即便相爱又如何,他们是沾着血缘的兄妹,若在一起,那就是luàn_lún,罔顾道德。
若不知道,尚且可以被蒙在鼓里,安然的度过一世。可是既然如今她已经清楚一切,就断然不能将十几年来的道德底线置之不顾,
彻夜未眠。她就坐在那里,怔怔的思索了一夜。
待得第二日,日光透过云层洒满整个神州大地时。芒儿才缓缓醒来,一睁开眼就见缩在角落里,面色憔悴难看的顾渺贞。
她惊呼出声:“妹妹。”带着惊喜却又担忧。
这一声吵醒了尚且迷迷糊糊的夏七璃。她揉着头发半睁着眼,顺着芒儿的眼光看到了正朝着她们笑的顾渺贞。
夏七璃忙走过去,睁开大眼睛,说道:“混球,昨晚去哪儿鬼混了。这么大股酒味。”说着佯装嫌弃的用手扇了扇鼻子。
顾渺贞勉强的扯起笑,说道:“与友人相逢,酒过三巡,倒忘了通知你们了。抱歉。”
芒儿服侍在顾渺贞身旁多年,自然看出了比夏七璃更不寻常的东西。她担忧的问道:“妹妹你无碍罢,脸色怎这般差。”
“无碍,只是昨夜宿醉,头疼的紧罢了,等会儿喝点醒酒汤就会好的。”顾渺贞摇摇头说道。
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一脸倦容,并且心情不佳的模样,两人便未在说些什么。
芒儿去打水给两人梳洗之后就端来了早膳。才刚刚用完早膳,就有下人来通传,说是瑒王前来找夏七璃。夏七璃皱着眉头:“不见不见,你让他走。”
下人无奈的离去。
顾渺贞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说道:“为何不见,其实瑒王虽已成亲,但那是圣上指派的婚事,非他心中所愿。其实他这人潇洒不羁,不是挺好的吗?”
夏七璃撅了撅嘴,说道:“只会一天到晚捉弄我,我的肺都要气炸了。再说了,你知道理由的,不要再说了啊。”
顾渺贞眼眸一暗,有的人是得不到心,有的人却是不能相守。她忆起了昨夜襄王吟咏的那首诗。“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不可求思。呵呵,现在她与襄王,不只是兴趣相投了,更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此等悲凉之事都能被他二人双双遇上,还真的是知己难求。
她拿起藏在碗底的那张绢纸,上面写着“未动。”
这是这些时日以来,为了掩人耳目,更为了瞒过王晴的三姨娘的眼,她与四姨娘暗中通信的方法。
她走到一旁的书桌前,执起笔,沾了磨,写到“稍安勿躁,待王收银再出手。”然后晾干了笔迹之后将纸折叠起来重新放回了碗底。
芒儿将碗放上托盘便离去了。
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挡住了门口倾斜的日光。
瑒王摇着折扇,歪着嘴笑道:“你好厉害,竟敢要我亲自来接你。”
夏七璃白了他一眼:“接你妹啊,不去。”
瑒王这些时日以来听她说这些也听习惯了,便也明白她口中的‘妹’和寻常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当下也不惊奇。转过头对着正在练习着书法的顾渺贞说道:“诶,渺贞,我说你还是多去看看我五弟罢。这几日朝中风声紧,人人自危,你该清楚啊。我们也要有个万全之策,将人揪出来。”
顾渺贞没有停笔,说道:“怎么,王爷昨个儿没去见王?”
“去了啊,不过他睡了,我便没有叫醒他。”
“原来如此,那你才应该去看看王,这一切的计划可是部署周全的了。”顾渺贞写完,住了笔,转过身,看着启瑒,一脸戏谑的笑着。这个混蛋,正事不顾,只知道每日来找夏七璃。
“这样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你们两个都觉得没问题了,那就是没问题了。话说自从你在五弟身边之后啊,我可是轻松了太多。”启瑒飒然一笑,身后一阵风吹起,带着他的半头青丝,颇有在原野上策马的那种不羁感。
顾渺贞敛下眉角,笑道:“你这哪叫轻松不少啊,根本就是撒手不管。”
她走出门,说道:“七璃,我出去了。对了,瑒王,桌案上的诗,大概是我赠与你的。”说着,两声大笑出门去。
屋内两个人狐疑着走向桌案,却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心非木石岂无感,祝君终能得卿意。”笔力苍琼,入木三分,龙飞凤舞,透着潇洒,又隐约带着隶书的庄重。启瑒眼一亮,好书法。此等笔墨堪称大家。心中又笑道,这个顾渺贞是在叫他坚持不懈啊。
夏七璃在一旁,心里打着鼓:这个‘心非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