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顾渺贞每日都会去遇见大哥哥的地方与他交谈。顾渺贞苦苦哀求秦菀,要秦菀送一套衣衫给那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小男孩。
秦菀本就心软,挨不过顾渺贞的软泡煎磨,便也就决定送他一套衣衫,可是那里战火连天,连吃都顾不上,怎么可能有人买衣衫穿。最后逼于无奈,秦菀自己动手,将一套深紫色的衣衫改成了小男孩能穿的尺寸。
那一日,顾渺贞欢天喜地的抱着手中的衣衫,遥遥的看见了站立在墙角的小男孩,便飞速的跑上前去。
她眉飞色舞的说着:“大哥哥,这里没有布料,可是我娘亲改了改,这衣衫你应当是能穿的。若是不行,我再回去让娘亲改改。”说着,便动手把衣衫往小男孩身上套去。
可是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细碎的刘海垂下,挡住了他的脸颊,顾渺贞看不真切他的神色。
以为他是不喜欢,顾渺贞有些慌张的说着:“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紫色,对不起,那我回去让娘亲重新做一件好不好?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颜色,我。。。”
余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猝不及防的拥抱堵在了口中。
身后黄沙飞扬,渲染起这一世情窦初开的懵懂。
他抱着顾渺贞许久,才开口道:“若有一日我能逃离这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等我,渺贞。”
那个时候的顾渺贞怎会懂得他言辞之间的青涩爱意。只是以为孩童之间的约定,便也是信誓旦旦的应允了下来。
然后就见他有条不紊的穿起了那身尚算合身的紫色衣衫。
她说:“你穿紫色衣衫真好看。”
她不知道,自那以后,他的衣着皆为紫。
第二日,她早早起床,本想出了城关,看看附近可有什么药草采来给大夫的,却不料在大风之中迷失了方向。
漠漠黄沙之中,她娇小的身躯几乎被掩埋在其中。
她以为,她会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娘亲,再也见不到。。。。。元煜!!
风沙越来越大,隐隐间有着遮天蔽日的豪迈气魄。带着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荣,将这黄沙之下掩埋的白骨化作尘埃。
她就那样茫然无措的站立在中间。
她很想哭,可是一张嘴,沙子就会跑进嘴里,所以她只能紧闭着嘴唇,眯着眼,默默地落着泪。
是那个一袭青衫的男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在这一片黄沙中,带着绿洲的气息。出现在她的面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他说他其实看到过她很多次了。
他问:“为什么你会孤身出城?”
她说:“采草药,这样就可以少死一点人。”
回到城内,看见的是几欲抓狂的元煜。
他牢牢地抓着顾渺贞,上下打量了她好多次,确认无恙这才安心。
从那以后,他们三个人总会在一起嬉戏玩闹,顾渺贞虽然年幼,但是阅书无数,因此与启珉和元煜在一起也不会无话可说。
那一日,残阳如血。斜挂在边塞苍穹。
他们三人坐在岌岌可危的城墙之上,顾渺贞说总有一日她要让天下战事皆歇。
元煜戏谑一笑,启珉却是开口道:“女儿之身,怎可入仕为官?你又要如何停止战火纷争?”
她只是遥望那抹残阳,眉间朱砂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开口道:“日转星移,焉可知命运图腾。”
殊不知,这一瞬,烙进了两个男子的心底。
只是命运之事真的无法言喻。
上一瞬他们还在城墙上高谈阔论。下一瞬,流寇袭城,他们三个自然成了第一攻击的对象。
启珉的太傅还在准备着他们回京的行囊,启珉却已经被流寇挟持而去。
秦菀那时身重剧毒,正喝下大夫所配药方沉沉昏睡。
他们三个孩童,就那样无人留意的被带走了。
阴暗的牢笼中,老鼠吱吱的叫声袭击着人的神经。或许是饿了太久,它的目光竟敢落到人的身上,只是它不敢直接对抗,便藏在外面,等待着人睡着的时机伺机而动。
顾渺贞蜷缩着身子躲在两个小男孩中间。虽然没有明说害怕,可她泛白的脸色已经昭示了她的恐慌。
启珉开口道:“这样下去不行,若是被老鼠咬了,我们便会害上鼠疫,无药可治。现在只能放手一搏。”
两个小男孩的目光带着誓死保护的坚定看着娇弱的顾渺贞。
两个人商讨了有一会儿,终于是做了决定。
元煜从脖子上掏出一块紫玉挂坠。紫玉呈椭圆形,色泽纯净而厚泽。
他看着顾渺贞,神色极其认真,开口道:“你要记下这块玉佩的模样,我现在不能给你。但是若有一日我能出去,找到你,便会将这块紫玉送给你。”
顾渺贞懵里懵懂的点了点头。
便见元煜突然地朝着门口大叫到:“来人啊。”
流寇十分不耐烦的走了过来,一脚就踹在元煜脸上,说道:“小兔崽子叫什么叫,打扰大爷我美梦。”
启珉袖中短剑一飞,准确无误的瞄上了那人的脖子。
见血封喉,那人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元煜动作极其快速的取出那人钥匙打开了牢房。本以为可以就这样顺利的逃脱,却不曾料到另一大汉又是走来,见他们三个逃脱便是凶神恶煞的一叫。顿时便听见脚步声络绎不绝的传来。
对着启珉使了个眼色,元煜率先冲破了人群朝着外面跑去。而启珉紧紧的拉着顾渺贞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