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游子学成归来,宋子文站在船舷旁望着上海码头上那一片欢迎的人群,心中禁不住一阵踌躇满志的激情涌了上来。
“是啊,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报效祖国了!”宋子文心里激动地想着。
在上海港,宋查理夫妇深情地迎接了他们的海外游子。曾几何时,时空把他们隔开,而如今时空又让他们团聚。一时间,亲热的话语说不完,拥抱的双手不忍离去。直到海关的钟声响起,他们一家人才驱车驶回温暖的家中。
此时是1917年,国内的形势已有所缓和。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大本营,亦已由日本转移到国内;宋家的人也早结束了流亡日本的生涯。
尽管当时形势依旧十分险恶,革命前途仍很茫然;但是宋子文的学成归国,毕竟为宋家增添了不小的亮色。
当天晚餐,母亲让仆人多做了几个菜,并加了法国白兰地酒,以示对大儿子归来的由衷欢迎。
宋子文看到一家人都来了,惟独二姐宋庆琳和二姑爷,他特别崇拜的孙中山先生没来,他知道他们夫妇眼下也正在上海。他拉着大姐宋爱琳悄悄问道:“爸爸还没有原谅二姐?”
“气还没消呢。”宋爱琳紧张的点点头:“待会吃饭的时候,千万别提起。”
一时全家人围着餐桌,谈笑风声,尽享天伦之乐。谁也没有提起宋庆琳夫妇。
“爸爸,我的工作……”宋子文没吃几口便急着问道。
宋查理微微一笑,道:“子文,我一直就盼着你留学归来,可以留在我的身边,统管财务。这也是我送你留学的初衷,大概你也知道……”
宋查理说到这里,满脸期待“施澄清天下之抱负,图封侯拜相之功业”,效仿辛亥革命先贤,准备回国闹革命的宋子文已经苦了一张俊脸,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爸爸,现在是形势不由人啊!国家已成这个样子……军阀大战,烽火连天,不消说搞经济啊,长此下去就连性命也难保全。自古国乱则民不安。眼下,爸爸已经与孙中山先生绑在一起了,以兴国立邦为旨,要铲除军阀割据,实现天下大同……”
“别扯淡了!”宋查理顿时大怒,又道,“你算什么?可是这条路还很长啊!爸爸已经为国家付出了很多,不需要你参合。也还轮不到你来考虑,自然会有人去做。所以关于你的工作一事,我已考虑很久了……”
“爸爸,妈妈。”宋子文站起来说道:“我已经吃饱了,我先上楼去了,我还有许多书籍和衣物要整理。”
“啪!”的一声,宋查理气得摔碗了。
一场团圆的晚宴不欢而散。
宋爱琳和宋美琳姐妹来到宋子文的房间门口,看到他正埋头整理着,房里堆满书籍。
宋美琳敲敲房门,宋子文抬头看了一眼,板着脸说道:“进来吧。但是没有地方坐。”
“我还嫌你这里脏了我的裙子呢。”宋美琳立刻反唇相讥。
宋爱琳看出了他的心事,温和地劝道:“你要是不想去爸爸的公司上班,那就不去。但是现在想去广州,那也不可能。现在爸爸正在气头上。这样吧,你先去汉冶萍公司。这是个大公司,在国内外声誉很高,专门经营煤矿、铁矿和钢铁厂,但它目前的日子也不好过。希望你能进去,发挥才能帮助他们把公司搞好。起码把财务理顺,争取早点做出些成绩来,也让爸爸看看。”
“大姐,我听您的安排。”宋子文显得有些激动地表示道。
“现在你高兴了。”宋家小妹在边上翻着白眼说道。
“不过,那位庄夫人眼下还没有给我最后回信。我在盛家担任她们的家庭教师,交情不浅,我相信盛家会给面子的。”宋爱琳说到这里站起来:“凡事由小及大。倘一个人连一个厂都治理不好,就难成国家栋梁之才!子文,你说我说的对吗?”
“是,大姐。”宋子文拍着胸脯道:“我相信我的知识和我在美国的关系,我能胜任的。大姐,请您放心。”
宋爱琳再一次打量着弟弟,就见宋子文西装革履,精神抖擞,可是一表人才。
宋爱琳又思付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道:“子文,你若是干得好的话,等你爸爸气消了,我向你二姐,向中山先生推荐你,当广州国民革命政府的财政部长,好不好?”
宋子文啊了一声,叫道:“大姐,还是让我从第一步开始吧。”
由其大姐引荐,宋子文就当上了盛老四的英文秘书。
盛老四是上海滩著名的小开,他是庄夫人的亲生儿子。庄夫人本来生有两儿一女,儿子不幸夭折一个,剩下一个盛老四,自然就成了命根子。他从小席丰履厚,备受宠爱,逐渐养成了挥霍无度、奢侈成性的习惯。盛老四玩得是胡天海地,几乎白天黑夜颠倒着过日子,住在老公馆时差不多睡到中午才起床,而宋子文的作风是西洋的一套,按着钟点来盛府汇报工作,见主人迟迟未起身,只得在客厅里等侯。庄夫人和盛七小姐看不过去,时而出来招呼一下,这就使他有机会接近盛七小姐。
盛小姐生得眉清目秀,楚楚动人。宋子文见后禁不住一阵怦然心动。
宋子文长得一表人才,举止谈吐儒雅得体,办事雷厉风行,从不误事,很快赢得了盛家人的信任。
不久,孙中山南下护法,大姐宋爱琳也受二姐宋庆琳所拖,秘密在上海活动,他主动担任了盛七小姐的英语教师。
盛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