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失败了吗?
小花犹不甘心,一次次地伏到他耳朵边,问着他:“告诉我,秋山君怎么了?你们杀死那个江山了?”
听到那个恶魔的名字,井上这时似乎清醒了些。他望着小花,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非常的绝望那种神经质的笑。
过一会,眼睛又轻轻合上。他好像听到了同伴的声音,又好像仅仅是从同伴的动作中,感到了胜利的信息。
“死了……死了……统统的死了死了的……”
井上张了张嘴,恍恍惚惚地望着低矮的天花板。像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什么,两只手虚弱地晃动着。
这时,小花终于挣扎着轻轻翻身坐起,不安地摸摸井上的前额,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焦虑:“是谁死了?你说清楚,是谁死了……”
井上的目光,望了一下深夜里默默看着的花子,又说:“东乡阁下,秋山君……”
“他们怎么了?成功了吗?”
“死了的!死了的!统统的死了的!”井上嘴里突然清楚地吐出几个字:“他就是恶魔……比死还要惨……”
井上想起同伴巨惨的遭遇,激动的一翻身,坐了起来,这阵异常的恐惧,使他苍白的险上竟出现了淡淡的红晕。
小花立刻伸手扶住他,让他躺卧下去。
“是我们的……人?”
“是我们的……人……”井上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又在倾听什么声音:“花子,你听……轰隆……轰隆……我们是在船上吗?……我们是要回故乡了吗?……”
小花侧耳听了一阵,她早听到了一阵惯常听到的轰隆声,这是活轮船的声音,但绝对不会是回日本的船!
她已经被捕!
虽然是井上昏迷中听错了,但小花也不愿说穿,宁肯让他怀着幸福的错觉而安眠。
因为她已经发现这个井上似乎精神出了问题。
是今晚的刺杀收到什么刺激,让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也出现精神问题?
“是的,是船的声音,我们在船上……我们就要回家了啊!”井上睁大了深陷的眼睛,固执地说道,“我……听得出来……我要回家了!我要离开这个到处都是恶魔的过度。”
井上的大眼眶里,露出了昂奋的光彩。他注视着小花,挥了挥手,喘吁吁地说道:“我要回家了……好了……我可以见妈妈了……还可以见到贞子。”过一会,他又重复了一句:“花子……你知道吗?贞子是我青梅竹马呀!她说过,等我打完仗就回去就和我结婚。”
望着渐渐清醒转来的井上,又愉快地堕入睡梦中,不再说话了,小花心里一块石头像落了下来。她轻轻地拉拉井上的衣袖,却定他睡着了。
小花看看井上,他真的蜷曲着身子,平静地睡了,仿佛这阵幻觉中的回家的轮船声,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静寂的深夜中,轮船的轰隆声里夹杂老鼠在地上跳跃的微声。
于是,小花默默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着。
“生命只有一次……”小花歪扭的红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浮过一个嘲弄自己的微笑,“难道就这样完了吗?难道静等着被支那恶魔拉出去枪毙吗?不能!不能!……”
火轮船继续奔驰,就象阵阵郁闷的潮水……
衰弱、疲乏。
小花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井上从沉睡中被惊醒过来。耳边,正传来一阵阵响声:“――怕次!怕――次!怕次――”
“小花,船到了那里了?”井上用力叫了一声,霍然坐了起来。渐渐地看到碧波万里的还是一轮红太阳在眼前闪耀,接着,变成了无数太阳旗,在眼前飘舞。数不清的大日本帝国皇军武士,欢呼着,挥动着枪口乌黑发亮的三八大盖,从眼前冲过去。
中国的万里锦绣江山都在他们的脚下!
“小花!……我们征服了中国……我们可以回家了!”
井上猛然伸出激动的双手,站起来,奋身迎向前去:“我可以回家了!”
井上像看见了自己的亲人,扑了上去。
“妈妈……贞子……我回来了!”
摇晃的船身剧烈的颠簸了一下,井上一动也不动地紧抓住这间小舱房唯一的一个小窗口,他的头向上昂着,整个脸都贴在了玻璃上,像要窗过窗,立马回到母亲和爱人的身边……
“怕次!怕次!……”
小花刚刚醒过来,一伸手,没有摸着躺在身边的井上,不由得吃了一惊。井上躺过的地方,空荡荡地没有人影。他到哪里去了?
揉揉眼睛,朝小舱房唯一的光源窗口放向一望,突然瞥见崛立着的一个高高的黑影:“井上怎么独自站在窗口?”
小花扶着墙角站起来,休息这怎久,体力好像恢复了很多。
小花伸手去搀扶时,井上纹丝不动。两只手紧抓住窗门,整个脸都贴在窗户玻璃上,鼻子都压彼岸了,口微微张开,像没有喊完心里要说的话,一双永不瞑目的眼睛,凝望着远方……
一汪热泪,从小花的眼眶里簌簌滚下。
“井上,你也成神了吗!”
小花紧紧抱住井上僵硬的身体,含泪的目光中闪现出炽热的怒火。
她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拖着自己受伤疲惫的身体把井上抱到房间正中,轻轻放下。把他带血的衣服上松开的扣子一一扣上。
井上是个军人,日本军人都非常注意自己的军容!她要使井上像他生前一样,永远保持日本帝国皇家军人的仪容,把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