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恰卿苦笑道:“你说的是俄国和日本?所以这次战事的结果未必竟能像金融界那样的盼望。”
然地点点头。
他此时的感想可真是杂乱极了。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刚才勃发的站在民族工业立场的义忿,已经渐渐在那里缩小,而个人利害的顾虑却在渐渐扩大,终至他的思想完全集中在这上面了。可不是中国工业基础薄弱么?弱者终不免被吞并,企业界中亦复如此。
江帮主他自己不是正在想吞并较弱的聂云台么?甚至还想吞下强大的周学熙!而现在,却发见自己也有被吞并的危险,而且正当他自己夹在与周学熙一场决定中国金融界主宰的暗战中尚未卜胜败。江帮主这么想着想着,范围是愈缩愈小,心情是愈来愈暗淡了。
忽然有人惊醒了他的沉思。原来又是张静江,满脸高兴的样子,对江帮主打一个招呼,便匆匆地走了。
那边桌子上的三位土豪随即也跟着出去。那位月牙鼠须的狭长脸土豪,很滞重地拖着脚步,落在最后。
“都上交易所去了。今天的交易所,正好比是战场!”虞恰卿望着他们的背影,带几分感慨的意味,这么轻声说。同时又望了江帮主一眼。
侍者拿上咖啡来了。
江帮主啜了一口,便放下杯子,问虞恰卿道:“那些大计画的主动者光景是美国资本家,但中国方面是些什么人呢?干这引狼入室的勾当!”
“听说有周学熙……”
虞恰卿头也不抬地一边喝咖啡,一边回答。
江帮主的脸色骤然变了。竟然有周学熙!也是!北洋段祺瑞和日本人正是蜜月期呢!
江帮主觉得这回对手背景变的更加复杂了。
江帮主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可是阴暗的心情反倒突然消散,只是忿怒,只是想报复;现在他估量来失败是不可避免,他反又镇定,他的勇气来了,他唯一盼望的是愈快愈好地明白了失败到如何程度,以便在失败的废墟上再建立反攻的阵势。
和虞恰卿分手后,江帮主就一直回家。在汽车中,他的思想的运转也有车轮那样快。他把虞恰卿的那个消息重新细加咀嚼。近于自慰的感念最初爬进他的头脑。他不能相信真会有那样的事,而且能够如愿以偿。那多半是周学熙他们的幻想,加上了美国资产阶级的夸大狂。不是欧洲有一位学者曾经说过大战后美国资产阶级的夸大狂几乎发展到不合理么?而且全世界的经济恐慌不是也打击了美国么?……然而不然,美国有道威斯,又有杨格。难保没有应用在中国的第二道威斯计画。只要中国有一个统一政fu,而且是一把抓住在美国佬的手里,第二道威斯计画怕是难免罢?那么,三强国在东方的利害冲突呢?……
江帮主狞笑了。他想到这里,车子已经开进了他家的大门,车轮在柏油路上丝丝地撒娇。
迎接他下车的,是又一阵暴雨。天色阴暗到几乎像黄昏。满屋子的电灯全开亮了。
推门进去,一眼就望见他的办公桌椅子上坐着一位青春少女。
几天不见的盛七小姐忽然出现在这里。
今天的盛七小姐,穿着一身得体的淡绿色装饰,清淡的颜色,更是使得少女多了几分清纯,一条紧腿长裤将那纤细而修长的美腿包裹得极为圆润,曲线毕露。长腿,****,略微发育的小胸脯,现在的盛七小姐,无疑很象二十一世纪的妙龄少女们,充满着活力与诱人的青春气息,当然,不得不说,那股独特的淡雅气质,却是江帮主从未在其他女孩身上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