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霓裳让云依去兰馨宫唤了冷夜月芜和霓虹前来,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从长计议。
冷夜月芜二人来的时候,夏霓裳正半倚在水曲柳木做的贵妃塌上,喝着上官逸尘新开的安胎药。这药酸的吓人,她半眯着眸子,原本好看的眉毛,也紧紧地皱在一起。
“你倒是悠闲。”冷夜月芜见她这样,不由得打趣。来的路上,她已经听云依说了个大概,本以为夏霓裳该是一脸的痛恨,却不想她竟是这般的镇定。看来,重生一次,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
“瞧姐姐说的。”因着屋里都是自己人,夏霓裳也不可以,睨了她一眼“我若是不这样,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
这话倒是真的。不说这香囊究竟是怎么回事,单说夏霓裳有孕,六宫有多少人希望她小产,这可不是好玩的呢。
“就是这香囊?”冷夜月芜拿起看了看,又递给了身后的霓虹“我倒是不识的,这针脚,看着太过普通了。”
“说的是呢,所以才让姐姐过来瞧瞧,到底是谁,要这般挑拨我二人。”
如今夏霓裳有孕,这人心思何等细腻。不仅仅是要夏霓裳小产,若非夏霓裳同冷夜月芜之间的情谊,非比常人,只怕会至此怨上这个长公主一本读。可真真是一箭双雕呢,好狠的心思。
“娘娘想要怎么办?”一旁的霓虹缓缓的开口。几年的宫廷生活,霓虹也不是当年那个小芷沁了。她的心思也变得细腻了起来,手里拿着那香囊,思绪飞快的运转着。
“既然她想要我小产,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她这份心思?”夏霓裳的唇瓣勾起一抹恬淡的笑容,可是,不知为何,竟是那样的苦涩。
“你不打算告诉皇上?”冷夜月芜好奇的问道。这件事,若是有冷夜轩的插手,应该很快就解决了吧。
“告诉皇上,呵,告诉了又能如何,他定会将这件事压下去,然后找个无足轻重的人出来顶罪。”夏霓裳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身为皇上,不可有太多的感情,他定不会为了自己做些什么的。
除了云依,皆是知晓夏霓裳是经历了何等事的人。云依虽然听得不太明白,可却能理解夏霓裳此刻的心情。
冷夜轩虽然是万人之上的皇上,可,有许多事情,都不是他能控制的,有些事情,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妄图想要伤害我的孩子的人,我定会让她付出代价。”说这话时,夏霓裳的眼睛竟是有些通红,她的恨意究竟来自于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知晓。
因着那香囊被发现,再加上上官逸尘所开的安胎药,夏霓裳的情况很快便稳定了下来。但她却并未告诉给任何人,依旧每日里装作虚弱无比的样子。
也难怪她要这样,若是那人知道她已经勘破了诡计,只怕还有下手。自己在明,那人却是在暗的,若想伤害自己,岂不是易如反掌。夏霓裳可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好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避开危险。
冷夜轩看着夏霓裳吐的香汗淋漓,心下不忍,接过云依递上来的帕子,亲手给她擦拭着。
“太医怎么说?都快五个月了,怎地还这样吐。”冷夜轩轻轻的拂过夏霓裳的背脊,试图让她好受一些。此刻的他,脸上尽显温情,却也忽略了夏霓裳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冷冽。
“都是嫔妾的身子虚,又怪得了谁呢。”夏霓裳也不曾想到,有一日,自己会这样的矫揉做作。“想来,是嫔妾身份卑微,无福罢了。”
说着话,已然哽咽了起来,倒是惹的冷夜轩更加的怜爱。
“胡说。”冷夜轩拉着她的手。原本白皙光滑的柔荑,因着这几个月来的不适,竟隐隐的有些泛着青色,让人看着都有些害怕。“有朕陪着你,莫要说这些傻话,若是你无福,那朕可不知谁又有福了。”
“皇上。”夏霓裳倚在冷夜轩的怀中,唇齿间流露出一丝嘲弄。何必装的这样深情,自己不会再被那柔情骗到第二次了。
“莫要怕,朕乃是九五至尊,有朕在,你和我们的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不知是不是听了夏霓裳的那句身份卑微,第二日一早,冷夜轩竟是下旨,命夏霓裳搬进离冷夜轩的紫宸宫最近的萧珏宫。
萧珏宫与皇后所居住的栖凤宫,一直伴在紫宸宫两侧,一左一右。素来,在萧珏宫中的,皆是皇上宠爱之人。一权,一宠,一东,一西。
栖凤宫,乃是东六宫之首,下属为梦璃宫,素月宫,雪云宫,玉灵宫,羽涵宫。
而萧珏宫,则是西六宫之首,领着烟绮宫,蝶慧宫,秀芜宫,纯瑶宫,扇穹宫。
冷夜轩登基之后,萧珏宫一直无人居住,但也是装修精致,里面的一应物件,皆是奇珍异宝。这旨意一下,后、宫好像是宁静的湖面上被人投下了一粒石子,顿时激起阵阵的涟漪。
这萧珏宫意味着什么只怕无人不知,如今让夏霓裳这个宫婢出身的女子搬进去,怎会服众。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就算是他日生下皇子,也轮不到她来掌那一宫的主位。
只是,众人在不服不忿,也不能改变冷夜轩的决定。甚至连太后开口,冷夜轩都只是回了句:儿臣已经成人,而挡了回去。
冷夜轩和太后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当时的太后不受先帝宠爱,冷夜轩这个儿子,也难以在先帝面前露脸,他们很是一段时间的卧薪尝胆,步步为营,才有了今日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