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司徒且菡第一个发现了东宫里暗藏的“不对劲”。
这几日,司徒牧安静地出奇。他对外宣称自己脸上起了红疹,面部水肿难看,于是终日躲在帷帐后头,谁都不见。且菡听闻之后,张罗着帮他请太医来看,但司徒牧却让太医吃了个闭门羹。他声称,自己已经用过外敷的药膏了,并无大碍。只是此刻他的脸红肿变形,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否则会失了面子。且菡心中奇怪,这可不像是司徒牧一贯的风格。虽说身为男子,但司徒牧向来爱惜自己的皮相。若真是生了红疹,他该是咋呼着请来所有太医为他诊治,就怕落了疤痕才是。
更奇怪的是,司徒牧的贴身内监小年,这几日也不见了踪影。司徒牧生病,他更应该贴身伺候着,如今却不知去了哪里。且菡想起不久之前父亲对他的嘱托,让她万万盯紧了司徒牧的行踪,不可让他私逃出宫。且菡心里一惊,莫不是司徒牧早已逃离。这帷帐后面不肯见人的,不过是个冒牌的假太子罢了。
这么思忖着,且菡决定一探究竟。她召集来东宫内的妃嫔,又令奶娘抱来了司徒琰,声称太子身体不适,命所有人前去探望。随行的,还有太医院三位德高望重的太医。众妃不知其中缘由,只听得司徒牧病了,皆是一脸惊慌。且菡一袭玫瑰紫曳地织锦宫装,牵着年仅三岁、粉嫩可爱的司徒琰,率一众东宫妃嫔,齐齐地跪在了正殿那一抹帷幔之外。
“殿下,”且菡笔直地跪在众人的最前方,声音清脆。字字清晰,“殿下身子不适。已有三日不见任何人。臣妾等人实在担心殿下的玉体,还望殿下能让臣妾们见上一面!”
“咳、咳咳……”且菡说完这一番话,便死死地盯着帷幔。过了片刻,那里才响起几声尴尬的咳嗽声。司徒牧的声音从厚重的帷幔后面传来,“让,让爱妃担心了。本宫无碍,你们都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众人皆是疑惑地对视,怎地太子竟对太子妃如此客气了?自三年前,太子颇为欣赏的韩尚仪死在水牢之中。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就极度紧张。虽说不久后太子妃诞下了小皇子,可也没能挽回太子的心。这三年之中,太子对小皇子很是疼爱,但对太子妃却是连正眼都不瞧上一眼的。二人虽仍是夫妻,但太子妃却只剩下一个名位罢了。听闻,太子曾亲口对太子妃说,他们二人此生有且仅会有这一个孩子。如此便是说。太子已下定决心不再理会太子妃了。众妃们私底下都在讨论,若不是太子妃仗着自己是司徒宰辅的女儿,说不定太子早就将她废了,另立他人。
既然在场的人都疑惑起来,精明如司徒且菡,更加笃定这帷幔之后隐藏着的人,绝非司徒牧。她清了清喉咙。又说道:“殿下这样不肯与我们相见。可是让我等姐妹心急如焚!还有琰儿,他已几日不见父亲。每日总是哭闹着要见殿下。臣妾既然身为东宫嫔御之首,殿下的正妻,琰儿的母亲,自然有责任确保殿下身体无恙。还望殿下让我们见上一见!”
说罢,且菡深深地一拜。众妃见了,也都俯身拜倒,口里哀求道:“殿下!”
帷幔之后,迟迟没有动静传来。半响后,且菡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了有点诡异的笑容,扭头对候在一旁的太医说道:“黄太医,你是太医院首座,医术高明,本妃十分信任你。如你所见,太子病重,如今,连说话都十分困难了。太子身份贵重,本妃命你速速为太子诊脉,一刻也耽误不得!”
“是。”黄太医得了且菡的命令,提着药箱,就要掀开帷幔进去。
帷幔之后,终于传来司徒牧焦灼惊慌的声音:“你们谁敢过来!本宫、本宫不愿见人,谁若是贸然过来,本宫治其大不敬之罪!”
“这……”黄太医明显被这架势唬住了,在帷幔前却步不前,颇为为难。他有些无措地扭头望了且菡一眼,这前面是太子,身后是太子妃,得罪谁都不是。
且菡见状,猛然起身,大步走到黄太医身边,说道:“殿下不必为难黄太医了,此事乃是臣妾的主意!”说着,她一手扯过帷幔一角,大声说道,“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殿下要怪罪就来怪罪臣妾吧。为了殿下的安危,臣妾就是赴死,也是心甘情愿!”
说罢,她用力一扯,这在东宫正殿悬挂了三日的帷幔,终于被拉开。众人皆是好奇地探头朝里去看,只见一男子正坐在床榻之上,一脸惊惶。这床是太子平日里休憩的海棠木雕瑞兽牡丹大床,锦被也是太子喜欢的蜀锦蚕丝被,就连屋内的熏香,也是太子惯用的沉水香。一切如常,只是,帷幔之后那人,不是太子。
湘美人乍见有陌生男子出现在东宫之中,惊得尖叫一声!其余几人也是花容失色,纷纷后退。唯有且菡面不改色,淡然地牵着司徒琰朝前走去,指着里面慌乱无措的那个人,问道:“琰儿,这可是你的父亲?”
“不是,不是!”琰儿的小脑袋摇晃地如同拨浪鼓一般,“琰儿不认识他,他才不是父亲!”
且菡满意地笑了笑,再回过神时,表情立时变得肃然:“禁卫军听命,有大胆狂徒,冒充顶替太子,来人,将他拿下!”
“我、我、我……”假太子一听禁卫军要缉拿自己,骇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哭求道,“娘娘,娘娘饶命!小的不是故意冒充太子啊,这全都是太子他老人家自己的主意。小的只是略通晓些口技,太子殿下就让小人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