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火光将黑暗的天际勾出一抹红色的边框,战事已经彻底消停,火光映照下,来来往往的人影,或徒步奔跑、或骑行掠过,看似混乱的场面渐渐有了一些规律。们忙着搜缴战利品,一车一车的粮草向城内送去。
在营寨的南边,文丑正在处决被俘的黄巾军,他性情暴躁,从昌城讨贼失利之后一直对这些黄巾贼众恨之入骨。败回郡府后不久又遭受这些逆贼封城,此时此刻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机会,自然少不了将心中的一股怒气全部倾泻而出。
被俘的黄巾贼一个个蓬头污垢,在一众官兵的勒令之下一字排开跪在地上。
文丑拧着一柄五尺长的大刀,亲自上前一个接着一个砍掉这些俘虏的脑袋。在后面等待行刑的俘虏看着死亡一步一步迫近,许多人早已吓得不成样子,哭泣、求饶甚至瘫软在地上。文丑的衣衫上早已沾满了血迹,大刀切下一个人的头颅时,从脖颈大动脉处并发的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祖昭率领郡北义勇的骑手们跟祖陵、奎安等人会合,在追赶了一会儿逃跑的贼寇之后,便调头返回到营寨这边,正好与周治碰上。
周治对祖昭一阵感慨万千的称赞,少不了提及夕阳县斩杀贼酋张玩的功劳。
祖昭这会儿倒是没有太多功夫重提旧事,他象征性的先向周治询问道:“周都尉,如今顺利破贼,又起获诸多粮草,算是重创了这帮黄巾贼寇的元气,敢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他心中自然早有打算,但毕竟周治是郡府都尉,在这个时候多少要给其面子。
周治几乎没有多想,当即说道:“贼寇大军想必很快就会赶来,眼下我们尽快将粮草搬进城内,你等义勇也同进到城内。有了这些粮草,再坚守一两个月的时间不成问题,再者这些黄巾逆贼失了粮草,用不了多久便会粮尽,自然会自行溃散。”
祖昭早有想过周治、文丑等官兵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面对强敌,理所当然应该采取更为保守的策略。一旁的火光映在他的脸色是一片波澜不惊,平静而又从容,耐着性子听完周治的话后,他马上说道:“周都尉,我以为眼下绝不应该退回城内。贼势虽大,然则已是连番遭受重创,等到那些溃逃的贼寇将消息传出去后,必然会引起人心惶惶。我等则应该抓住眼前大好机会,稳住此间这道缺口,决计不能让贼人再次围城。”
周治微微皱起眉头,沉声说道:“这是何意?明明可以避免更多的损失,让这些贼人自行退散,若是在此间坚守作战,贼势之大,又有新败夺粮之耻,万一发狠,我等不仅没有把握坚守,若稍有不慎,甚至还会让贼人趁势破城。这等风险,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祖昭强调的说道:“若是两军对阵,必然会有这番考虑。但这些黄巾贼不过是乌合之众,连续攻城十多日毫无进展,张玩又在夕阳落败,今日又让我等劫了粮草,接连创伤之下士气紊乱、人心不稳实属情理之中。其锋锐无非是接下来的第一轮进攻,我等若是迎锋而上,破其锐气,夺其军心,一战可定全郡。”
他的这番话说得十分有气势,更有一种不可动摇的铿锵之力。
周治倒也不是一点都听不进祖昭的话,仔细寻思,从战略和大局观瞻的角度上来看,祖昭的方案的的确确是有一定意义。只是,他毕竟要考虑郡府以及整个右北平郡目前的现状,贼寇横行,郡南两县沦为贼窝,如若祖昭的方案不成功,甚至会牵连郡府出事,这样的风险可不是自己能承担得起。
当即,他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道:“祖昭,我知你连战得胜,但此时绝不能意气用事。正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尤其是在郡府城下,任何行动都必须深思熟虑,断然不可有任何冒险之举。至于一战平定全郡,眼下我们已经取得关键胜利,之后大可循环渐进,不必急于一时。你且放心,今后自然少不了你等用武之地,待到平乱结束,我定会将你等功绩如实上报,保管能消去之前的罪名。”
祖昭看得出周治心意已决,心中多少有一些躁意,只当周治太过保守。他的眼界绝非只在右北平郡之内,如今右北平郡的动乱较之全国上下的黄巾起义而言,根本算不得十分严重。要想在黄巾之乱中混出一番丰功伟业,少不了要真正的去迎接一些大阵仗。他正是希望能尽快平息郡内动荡,以此为基础,获得三、五分勇名,旋即再统率本族义勇出征外郡,融入历史洪流之中闯出事业。
周治的担忧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他对右北平郡的黄巾贼还是能有所掂量,尤其是前期已经给黄巾军制造了众多打击,在这个时候迎锋相对并非没有可能。退一步来说,围城的黄巾军即便人多,但调遣起来也是需要时间,最快时间赶到此间的黄巾军人数肯定不会那么庞大。更何况,黄巾军正若撤走围城兵力全部集中到此间,郡府同样可以抽调城内尚且驻守的兵力,或从其他城门杀出、牵制,又或是转移到此处来支援。
不过,周治都把话说到这样的语气上面,他当然不会不识相,全然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都尉大人既然心意已决,在下也不多说其他。”
言罢,这便要转身离去。
周治忽地又唤了一声道:“祖昭。”
祖昭勒了一下缰绳,回身看了周治一眼。
周治问道:“李献岩现在何处?”
本以为周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