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沉眉思虑一番,面色渐渐地变得凝重,“于永不知道二小姐说的是真还是假,于永与二十年前的事也已经记得不清不楚了,于永只知道我们当今的圣上是一个固执且多疑的人,顾小姐确定要让德王殿下为你冒险翻案?”
顾云曦心中一紧,于永却不看她惨白的面色,“如果于永猜得不错,皇上一定不会允许翻案,因为这是他的皇威,即便是错的,他是皇上,他说是对的就是对的,任何敢挑战他的人就都是他的敌人。”
微微一顿,于永又道,“二小姐可知道敬王爷?”
顾云曦只觉得脑海之中闪过这么一个词,片刻眸光一定,“是皇上的弟弟,德王的皇叔?”
于永点点头,“敬王爷与当今圣上本是一母同胞,乃是至亲之人,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仅在政事上没有一点作为,连京城都很少回来吗?”
顾云曦摇头,于永眸色一正,“当年易兴一家被判刑的时候举朝上下只有一个人帮他们全家说话,这个人就是敬王爷,而我们的当今圣上不仅没有听他这个亲弟弟的意见给易家减刑,更是收了他的兵权缴了他的虎符,让他在青年之时就成了一个手无一兵一马的闲散王爷,同样是天之骄子,谁不想有些作为,敬王爷当时心灰意冷,这么多年就真的闲云野鹤再也不过问政事。”
顾云曦心中凉气纵生,于永又道,“于永这是提醒,具体如何做就看二小姐的心意了,相信德王殿下必然也会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于永既然已经站到了德王殿下的身边,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醒一句,二小姐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微微一顿,于永微微低了低声音,“再说,只要德王殿下上位,还有什么人是不能放的?二小姐与其现在铤而走险,不如多些耐心再等些时日。”
于永看着顾云曦专注的眸色微微一拱手,“于永言尽于此,刑部还有公务,这就告辞了。”
顾云曦微微回神,瘦小的身影映在身后的灰瓦白墙之间尽显萧索单薄之感,她脑海之中全是于永的话,不可因小失大,不能让公孙墨冒险,这些道理她自然是一点就通的,但是,但是……
为什么她身边的亲人总没有好结果呢。
顾云曦怔怔的走在大街上,一身男儿装的她在人群之中瘦小单薄的没有半分显眼,两股心意在她脑海之中交战,一方提醒她不可感情用事一切从大局出发,另一方却告诉她,你要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你的至亲在你面前消失吗,能多做一份就多做一份吧。
她眸光微带着空茫的走入了街头汹涌的人流,街市上的叫卖不断,各种各样的声音落尽她的耳朵里,在她听来却好似一阵风声,呼啸一闪,一场虚空而已。
万俟宸的马车从街上走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好似失了魂魄一般的人,他眉头微动,呼喝马车停在她身边,顾云曦似是漫无目的的走着,也未注意到自己身边的车马,万俟宸看在眼里眉头一凝,挥挥手外面的慕言就这么跟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顾云曦转身看他,“楚殿下打算跟我到何时?”
万俟宸挑眉,“一杯清茶,不知顾二小姐可会赏脸?”
顾云曦不知怎地竟然想起了公孙成霖所说,那位敬王爷认为万俟宸的茶艺最好,她微微沉吟一瞬,“有何不可?”
上了万俟宸的马车,外面的慕言也没有问万俟宸去哪里便直直的赶着马车前行,顾云曦看着这马车竟是她坐过的那一辆,她不禁想起了那个晚上,在太子的大婚喜宴上,是他,在最后一刻将她带走。
此时的顾云曦比之前一晚清醒了许多,她看着在自己对面闭目养神的万俟宸眉头微皱,如果再有一次前夜之事,她可还会在最后的关头让他带她离开?
顾云曦不知道答案,只是此刻的她想起来仍然觉得荒唐,她此前是那么的讨厌他,甚至不屑与他,可是现如今,在她无法承受的场面之前,她会求他带她走,想一想已经不止一次了,每每在最危急的时刻,他都会出现。
顾云曦一叹,她竟然开始对他抱歉了,她欠的债得赶快的还了才好!
马车缓缓停下之时顾云曦所见之处乃是一处茅草遮顶的简单院落,一进门便有小厮来迎,顾云曦大概的看了下他们的位置,应该是在城西的某一处,别院之内是顾云曦没有想到的萧索味道,地上积了几日的雪都无人打扫,春日里早已腐败的花木也是那般四处乱垂着,映着那茅草顶子,更觉得凄清无比。
沿着一道回廊,直直的走进了一个亭子,院子并不十分大,这亭子却是在最大场院的中间,四周本是挂了帘子御寒的,万俟宸一进来却让那带他们进来的小厮各个都掀了起来,寒意从四面八方而来,顾云曦看着万俟宸的身子皱眉,“云曦倒是不怕冷,殿下的身子可受的住?”
万俟宸面上并没有多少表情,此时淡淡看她一眼,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狐裘大氅坐在了亭中的桌案之前,顾云曦见他不答话眉头一挑也随意的落了座,两人刚坐好就有小厮捧了茶具上前来。
顾云曦的眸光便落在了万俟宸的身上,他将手中的小暖炉放在一旁,伸出拢在大氅之中的手将茶桶之中的茶粒儿细细的挑拣一番,顾云曦看着那茶眉头一动,竟是绿梅茶!
万俟宸的眸光极为专注,一粒一粒的茶粒儿挑拣的极为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