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箐视线扫过,目光落在魏娴身上,对方朝她福身行礼:“杨公公”
梓箐负手站立,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朝廷来了调令,明天咱家就要回都,这里并非你最好所在,你又未卖身与我,这次别后,你便去自谋生路吧。”
梓箐一边说着一边往床榻行去。
魏娴神情有些焦急,紧走几步,跟在梓箐身后,“杨公公,我去询问过了,他们说你身为太监管带,是可以有自己的奴婢的,请您收我为婢吧。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愿意一辈子服侍在您左右,求公公成全!”
梓箐神色一凌,停下脚步,回过身,低头看向对方,只看到头顶漆黑如墨的云鬓。声线拉长:“你竟然去查我?”魏娴半蹲跪了下去,死死埋这头,一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的样子”。
“皇宫并非你想象的那般,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出。此次回去,祸福不测,身不由己处,咱家亦很难保你周全。”梓箐想着原主的记忆,心生感叹,想了想,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对方,说道:“这是恒宝行通兑银票,你拿去寻个地方自谋营生吧。”
魏娴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银票,又看向梓箐,神情中有刹那犹豫,旋即又低下头,一副“你不随了我意我便不起来”的架势。
梓箐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将银票放到旁边案几上,边折身坐于床沿上,准备宽衣解带舒服休息一下。
在外面奔波一个月,铁打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再则今天就要启程回都,路途颠簸艰辛不说,还不知道回了皇宫还能如此安逸地睡个觉不。
被完全晾在旁边的圆圆终于是端不住架子了,走到梓箐身前,跪下来帮着脱鞋。
“脏。”梓箐冷冷地说道。
一双白皙嫩滑的手停在半空,圆圆眼睛里终于噙满了泪水。
梓箐收回自己的脚,三两下将自己搞定。然后仰面躺了下去,盖上被子。“闲杂人等都给咱家出去。”
“贱妾是沈大人送与杨公公,服侍杨公公的。若是杨公公不喜,贱妾便是无处可容身。”
梓箐闭上眼睛。不语。服侍?从她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就从没给自己好脸色,就像谁欺负了她一样。天晓得,自己压根就对她没那啥意思。
再说了,她又几时服侍过自己?那样的清高冷漠做给谁看?她梓箐还真不稀罕这样的自我清高的女人来服侍呢。
至于她能不能容身,她心里恐怕比谁都清楚。以那些“大人”对她的垂涎,害怕没有“容身”之所?
“咱家知道你是个心气高的,你不削于服侍我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咱家不怪你。至于你到咱家身边来的目的,想必你比咱家心里更清楚,现在咱家势落,明早便启程回都,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且自去吧。”梓箐淡淡地说道。
圆圆心中惊涛骇浪,他。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
刚刚到任才几个月的盐运巡察使突然间就被调令回都,知情人幸灾乐祸,不知道的…也无所谓,反正谁来当官都一样。
梓箐走在锦衣卫中间,行院众人尽皆出来送行。真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突然,走在梓箐身侧的朱七说道:“杨公公,皇帝召你回都,你可还对这里工作部署有何安排?”
梓箐愣了愣,回过神来,呵。他这是在卖给自己人情吗?
那自己也就不用客气了。
反观杨安的那几个干儿子面色就有些难看了,刚才还装作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一边抹眼眶一边说“干爹一路走好……”现在则变成跪在地上哭着求饶了。
梓箐说道:“这几个狗奴才以下犯上吃里巴外,不再是我杨安的弟子。以后也不需要他们伺候。这几个护卫,尸位素餐,不听从主子调令,直接革除,发送胡部营下充军。”
反正是已经得罪惨了。这些人当着自己的面奴颜媚香,背着自己竟然去勾结外人告状。所以自己也没必要再虚与委蛇了,直接一棍子打死。反正自己回都后,她有预感,恐怕真如朱七说的那般,以后就很难再出来了。只可惜一腔雄心壮志,还没来得及舒展出来就被扼杀在胸臆间。
梓箐话一出口,周围的兵士便将几十人押解离开。梓箐朝朱七感激笑笑。
朱七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
人群躁动起来,都不明白这同属皇帝派来的人,怎么就闹起了内讧呢?
梓箐视线扫过人群,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几个月内什么事情都没做,没有任何建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调令回都的消息会传的街头巷尾妇孺皆知。很显然,有人在关注自己。在自己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就在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饶是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世界,也算是小心谨慎了,可是这次,她真的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人跟踪。
唯一解释就是,这整个云州地界,地方势力已经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一个人影进入梓箐视线,是魏娴。她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头上裹着头巾,扮作普通妇人样子,肩上写挎着包裹。
梓箐心中一动,莫非她真的要跟着自己回都?
视线扫了一圈,不见圆圆踪影。
……
沈石别院。
“……你知道那个魏娴是什么来历吗?”沈石目光阴骛地看向圆圆。
圆圆应道:“只打听来是杨公公一次到牙行去,这个女人竟然诬告有人害了她家几十口人性命。崔大人和郑大人都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