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温热的喉间又涌上滚热的血腥味儿,我咽了恶心的感觉压制下去,却一个不小心一大口吐了出来,棕红色的土壤上面尽是一抹惊心动魄的红艳。
恍惚间,他又将手抵在我的背部,源源不断地为我输送真气,后背渐渐地温暖起来,体内的筋络脉象也走稳妥了,他这才放心地停下,往我的嘴中送了一颗药丸,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告知我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只在一定时候一味令我遵照他的指令行事,这有点扯线木偶的感觉,心中略有不爽。
他蹲下身,在我身前执起我的手,仔细地替我诊脉,我与他平视而望,他大约二十七八的年岁,脸容算不上俊美,甚至连清秀都不及,平凡谦逊的五官,指不出哪一处的稍微好看,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有着天人的容颜与华丽诡异手段的吟风。
想来当初我自诩聪明,以为那神医便是吟风,于是顺着这个方向追查下去,时至后来,终于见着了神医本尊后,方才醒悟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那神医概不见客,并非是由于神秘莫测、抑或是摆高姿态、傲物凌人,而是他的身子素来虚弱无比,一年只得治两位病人,治得多了便会体力不支,重则可能丧命。
我常常见到他口吐鲜血的时候,他的嘴角总会毫无征兆地流下血液,艳丽的血珠将他苍白瘦弱地面容映得分外雪白,而他似是根本就不在意,又或是习以为常,十分随意地掏出绢帕,拭去了面上的血迹,便又与我谈笑风生。
他对自己病体的残酷与漠视,像极了一个人,四龙子吟风。可我清楚,他不是,吟风那样的男人,即便不是生得风姿绰约、容颜出众,透过举止体现出的一言一行,亦是fēng_liú与优雅并存的,纵然是丑陋的姿容也遮盖不了他地温润如玉,风华绝代之美,这种美貌并非局限于华丽的外在,更多的是源自,高雅内敛的内里。
冬日里的微风,吹得碧绿湖面风光旖旎,他面色发紫,微弓着身子,以手抚着唇面,剧烈地咳嗽着,我晓得他的病患又发作了,于是道:“翌,外面风大,你地身子不宜受风寒,不若先回去吧。”
他闻言,颔首应好,便径自朝梅林深处去了,走到转角时,他忽然停下,单手扶着树干,汗涔涔直下,虚弱的身子无力地倚在一侧,面容微紧,拼命地咳了半刻,才稍有好转,便又这样默不生息的走了。
他,姓姬,名为公子翌,乃是韩国王室贵族地后裔。
近些日子,弘凤兮、容月和若水皆受命入宫执事,并不在府上,花信留信出走,不知去了何方,偌大的凤府,少了左右约束我之人,便有了几分懒散和倦怠。我摇着轮椅,慢慢地走过无垠湖畔,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宛若天仙般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步子缓缓地走近,他纤细地身影打落在我的面上,我轻缓地抬眸看他,眼眶一点一点的湿润,竟有了久违之感。
他大约二十三四。绝美地容颜上蒙尘着一袭白纱。依稀看得清纱下地姿容若西月美艳、锦绣芳华。一双绝色出尘地美眸水波荡漾。虽是男子如此蒙纱穿戴。亦丝毫不觉突兀。反而觉得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地清幽迷离。
我怔仲地凝视着他。轻轻地启齿朱唇。轻声慢道:“司镜……”
他浅笑颔首。一颦一笑皆有忧伤地气息萦绕在周身。眉宇间散发地光华淡而幽静。淡淡地道:“是我。”
这名绝代出尘地青年男子。已勿需再坐于冰冷地木质轮椅中。安静地望着风和春光忧郁感伤。
那一抹轮椅上地芳华。转眼成了过去。他风华卓绝地姿容衬着优雅地仪态。更显得美绝伦、艳冠四海。
他。是当之无愧地天下第一美人。
他优雅地微笑,清澈的美眸里映着平缓的碧绿湖水,走过来缓缓地推动着我的轮椅在湖边慢步,曾几何时,我亦是这般,推着他去看那静谧的绿林花香,只是而今坐在轮椅上和推着轮椅的人,却恰好换了一个位置。
司镜的身子已然大好,被吟风毒害六年后,残疾的双腿尚可及地行走,瞎盲掉的双眸亦可视得清事物,这些全都归功于公子翌的圣手医技,几个月前,我无意间对公子翌提及了司镜的病况,并询问了他是否有把握医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却还未等我开口,公子翌已发了张邀请帖,敬请司镜上
后只消花了大约十来日的时间,便医治完毕,司镜休养片日,身子骨大抵便可完全恢复正常。
而今玉立于我眼前的司镜,还是那袭仙风道骨的素白衣裳,然,淡然的气质已然与从前不同了,他似水的美眸亮如繁星,聪颖**的卓见,一身的军事才华与谍报能力,完美无缺的容颜,挺拔的身姿下,显现出来更多的是绝对的自信,纤柔的双眸下,忧郁的气息正渐渐悄无声息地褪去,慢慢流露出狼一般浅绿犀利的锋芒,他柔缓的眼底充满了不断膨胀的野心和复仇的恨意。
他狠狠地握紧了指骨,指尖太过用力而变得斑白,永远都不会忘记,是谁将他无情地打入万丈深渊,过了整整六年残疾不见天日的日子,是谁令他惊世的抱负与才能不得以伸张,他恨,非常地恨,恨不得立刻将墨吟风粉身碎骨,还抵不过这些年来的心头之恨。
司镜,他是一个极为隐忍的男人,他与吟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却可以收敛住锋芒与仇恨那么久,共住一片屋檐之下,等待着复仇契机的来临,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司镜也是一个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