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阁。
绿宝石般瑰丽的湖水环绕而过,碧湖之上有一亭名为“不拘”,亭身由树木打造,却漆得最阴晦的暗红,那种诡异的红色宛若人体心脏的颜色,传说那红漆乃是源于活人的血液。凤兮阁在弘凤兮还未得到嬴政封赐时,曾是远近驰名的鬼宅,据说住于此的大户主人嗜好于看将活人的血液释放殆尽痛苦而亡的表情,后又认为血液的颜色是世上最迷人的色泽,于是命人买来九百九十个奴隶,活生生地将他们的血沥出,修建了这座阴深诡异的凉亭,建亭后三日,整座大宅的人包括下人皆在一夜之间离奇而亡,时有路人经过必听闻宅中夜半歌声,而后无人敢近之。
秦王政四年,此宅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人,此人名为弘凤兮,乃是嬴政身边的第一杀手,亦是贴身护卫。除了嬴政没有人知晓他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而来,总之当嬴政问他要什么封赏时,他要下了这座人皆远之的鬼宅。
弘凤兮甚喜纳凉于“不拘”亭中,那“不拘”二字也似是与他相配,每每微风而过,血漆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他总是会诡异地微笑起,但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暗红的瞳孔中,仿佛有一段悲伤而迷离的传说,不可对外人道。
我久久地伫立在凤兮阁门口,抬头望着高大彤红的金漆大门,狠狠地握紧了素衣的衣角,直到握出了满满一手心的汗,此一进去,不知会否有去无回。
我,乃是代替魏国长公主祢媃出嫁秦国为妃的庶出公主,乃是秦王眼中无视尊卑之礼的落跑王妃。他顾及大局,未对我痛下杀手,但不代表他就此原谅了我,相反的,他非常之憎恨我,恨不得我立刻就去死。
信陵君亡故,他便举兵伐魏,不可或说其间有政治上的原因,而更多的是对我愤怒的发泄。他憎恨魏国的一切,看在眼底的事实:不过是我当着他,亦是未来的夫君的面,与别的男人私奔。
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做了什么,细数一下每一件事,在他看来都足以将我打入冷宫,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回到他身边,又冠冕堂皇地背叛誓言,在数万秦军面前,弃他的脸面于不顾,与渐离、四龙子逃出生天。
他,能不愤怒?
阴沉彤红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发出如厉鬼般凄厉的嘶响,打落在脸上的光线骤然亮起来了。凤兮阁已然是我第二次踏入,第一次便是在这儿又遇上了秦王嬴政,于是我再一次心虚得落荒而逃,他定是气得够呛。
大门之后悠闲地站定着在一位松散不拘地男子。他慵懒地斜靠在老木地树干上。手里把玩着一根竹签。云淡风轻地朝我看了过来。轻勾唇角。奄然一笑。
他一袭暗红色地衣裳。俨然是随意地披在身上。腰间松松垮垮地系一条玄色墨带。佩戴着一柄阴深诡异地冰剑。名为血磷。
此人不是弘凤兮。又会是谁?
我娥眉微蹙。为何他会知晓。今日我定当拜访他地府上。而且早早地在门外苦苦相迎。莫非是有人相告?弘凤兮虽武功卓绝。但探察谍情尚不足为患。凭司镜管辖下地晓晴楼地实力。还不会被区区之辈安插进奸细。主人亲自出门相迎。搞得如此偌大地排场又是为何?
我方道:“弘凤兮。你在此是为何?”弘凤兮悠悠地踱了过来。一向逍遥自在地脸容缓缓地迎上来。双手交叠做了揖。毕恭毕敬地道:“在下自然是来迎接姑娘。”
“少来了。弘凤兮。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晓得。一副规规矩矩说话地模样。连我都看了觉得毛骨悚然地。”他地眼底含着浅浅地笑意。将竹签随意地在手中转了转。对我说地话也不在意。只悠然地说道:“姑娘大抵是觉得奇怪。为何在下会知晓你今日一早内必来。”
“为何?”敢情这弘凤兮有读心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法眼。他轻轻一笑,姿态潇洒俊逸地抬起眸子看我,悠悠然地抿起唇,不紧不慢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怒!瞪了他一眼,不说便不说罢,反正在我的心中,他已与四龙子并列变态榜首位了,懒得与他再争辩理论。
然而弘凤兮懒散的目光始终都未自我身上移开,他长身立在与我一步之隔的地方,沉容地望着我满目疮痍的面容,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自脸颊直入云鬓。他移步过来,伸出修长的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地揉了揉,左瞧右瞧,说道:“啧啧,你若是嫁与陛下为妃,定是咸阳宫里最丑的妃子。”
我不客气的直视进他自以为洒脱俊逸的眼眸,一字一句地从唇齿间挤出:“弘凤兮,你不要太过分了。”他轻轻一笑,低声笑了一阵,挥了一挥衣袖道:“不是姑娘说在下太规矩了么,自然散漫一些来得自在。”
与他肩并肩走着,中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他若稍稍靠过来一些,立刻以眼瞪之。不是我太过自恋,弘凤兮这种不拘礼数的态度若是放任不管,便会到了无可遏止的地步,毕竟在城外的青竹林里曾有过被他压倒在身下的先例,指不定他会不分时间地点不管秦王尊卑,直接扑杀过来。
弘凤兮也似是发觉了我的心思,懒散的浅灰色瞳孔缓缓朝我注视过来,勾起唇淡淡一笑,坦然自若地道:“姑娘倒是不必害怕,在下虽然喜欢的女人,但也须在一定的水准之上。”换言之,他不是荤素通吃型,对我这水准他还看不上,根本就是变相地说我丑!怒!弘凤兮啊弘凤兮,你倒是存心跟我杠上了,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