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照顾司镜入睡后,我便点了盏灯,靠在窗边静静地望着那张纯白色的丝绢出神,上面用笔挺的墨迹写着:寡人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明明是一个问句,弘凤兮却告知我,那是秦王对我的判决。
难道是说,凭着这张绢布,我可以从秦王那儿换取一个愿望,而这个愿望无论是何,他都会满足我。如若,我在那上面填上,自由,他一样会给我么……
清晨的阳光澄澈而温暖,我轻快地打了个旋儿,衣袂玄曳飘舞,推开院门,踏着一个多月未曾走过的石子路,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与世隔绝的日子,虽过得逍遥,久了还是不免贪欢外面的繁华景致。
今日出来不是为了玩乐,而是司镜那厮硬是让我给他那冷漠的师弟送封信,并告知可以至深夜再归来。这送信是假,邀我会“情郎”才是真,这其间的意思,如此显摆,令我不禁感叹,司镜的心思怎还会还若那冰心般纯净天真,叫我不好意思拒绝伤害。
走至蔚彤院,仔细地瞧了瞧,一个多月了这里的变化依然不大,院落里有一抹米黄色的身影,纤腰细手地在那搓洗着衣裳,大抵这位姑娘是被调来了接替我的位置罢。屋内静静地流淌出悠扬而悦耳的琴音,清幽而低诉衷肠,婉转而曼妙柔情,几日不见,蔚染的琴竟已然突破了往日,晋升至了又一层高阁,最重要的是他的琴音,已不再无心。
我过去对洗衣服的姑娘莞尔一笑,便径自入屋,怎料她骇得直接丢下衣服飞奔过来,拽着我的手就是不让我进去。见她如此慌张,我礼貌地说道:“姑娘,我是来寻蔚染蔚公子的,不如你通报一声吧。”
“公子说了他不见客,姑娘你请回吧,看在大家都是侍女的份上,请不要让我难做。”那侍婢颤颤惊惊的,估计就是那蔚染那厮给打骂警告出来的结果。我一咬牙,暗声骂了句,蔚疯子!
“蝶画,外面的人是谁?”琴音顿消,屋内的声音冷漠得令人胆寒,也难怪这位叫蝶画的姑娘会如此惊慌失措。只见蝶画正欲回话,我趁着间隙大步跨了进去,一掌就拍在案上,恨恨地道了句:“蔚染,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一见是我,加之被我那一掌震慑住了,也愣了好半天,才恍惚地反应过来,淡淡地说了声:“是你。”
蝶画都要哭出来了,跑进来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低声说:“公子,奴婢不好,奴婢该死,没有看住门,请公子责罚。”
他抬起头望着一脸怒容的我,叹了口气,冷冷地挥了挥手道:“你下去罢。这没你的事了。”那蝶画像是从未想过自己能获赦,抹了把泪,颤抖地爬起身来鞠躬谢了蔚染,出去前还用眼睛悄悄地瞟了我一眼。
见蝶画出去了。我便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拘束。随意地往他对面一坐。便苦口婆心地道:“蔚染。晓晴楼里地侍婢都是没爹没娘地苦命儿。何苦为难她们呢?”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你特意回来就是对我说这些。”
“那你要我对你说什么?”我反问道。几日不见。他地心宛若被隐匿起来了般。从他地话里感觉不到一丝人情味。他冰蓝色地眼眸微微一暗。叹息着说:“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地。”
“好吧。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对你说地。是司镜让我给你送封信。你不用赶我。我这就走。”自衣襟里取了一张书简。递给他时。我清楚地看见了他冰蓝色地眼底灰暗无光。那落寞地眼神像极了一只受伤地野兽。
我走至他身后。缓缓地握起他地左手。见他没有反抗。我又将我俩地手指一根一根地紧扣在一起。十指相扣。而他像是从未想过我会做出如此举动。先是一愣。而后也就任由我握住他地手。“蔚染。你不是惜我为知音。又为何不将心事说出来?”
他没有应声。沉默良久。试图想把被我握住地手抽离出来。而我则更加紧地握住。他见无法抽出手。便一掌打翻了茶案。白脂茶杯“嘭”得裂成数瓣。茶水流得四处皆是。他暴躁地道了声:“滚!”
他震怒了。不是装出来地;而我笑了。亦不是装地。我道:“蔚染。你不记得了吗。这招自你第一次见到我。便没有用了。”他闷声不语。眼神依然冷漠如初。亦始终不曾放弃要把自己地手取出。那眼神仿佛是把我看成了一个很可怕地东西。
“蔚染,为何你在逃避我?你在害怕什么?”我愈发握紧了他的手,只感到阴沉而冰冷的寒意自他的手传遍我的全身,不禁令我颤抖不已。这,不似我认识的蔚染,如此的冷漠绝情。他漠视于我,冷冷地说道:“有些事,你不会明白。”
方才打翻的桌案连带着将司镜令我送来的书简一并打散了,缚于书简上的小绳不知何时断了,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两个字:珍惜。这是司镜写给他看的,亦是写给我看的。蔚染在看清了那两个字后,浑身僵硬得发直,眼眸里的冰冷无情散去了大半;而我则看着他脸容的神色,不得不重新考虑了司镜的话。蔚染,他不会真的是、喜欢上了我吧。
少女时代的幻想,谁人不曾有过,其实我也曾痴心妄想过,与他共度此生。在明白了过去爱之深爱之切的男子就是吟风时,我几乎不再对他存有奢望,贵为公主的我,都无法企及的男子,如今沦为侍女的我,对远在魏皇宫里的他又岂止是可望而不可及。对于四龙子,其实没有很深的情愫,或许只是他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