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梅一早就派刘奇家的在门口守着,远远看到吕氏一行人往喜府方向来,刘奇家的立马进去禀报,沈茹梅赶往门口迎候,凡是手头上差事不是很紧要的仆妇,一律跟上。
对于妻子摆出如此阵势迎接大嫂,喜四根保持沉默。
而他的岳母贺氏,却脸现愤然。
龙凤胎平安礼那天,沈从如夫妇来到喜四根家,当天沈从如就回去了,而贺氏一直没有离开,沈茹梅月子里的所有事项,都由贺氏亲自指挥打理,就连做为沈茹梅丈夫的喜四根,都得靠边站。
这十几天来,喜四根就一个人睡在书房,想要探视自己的妻子儿女,还要得到岳母同意。
对于女儿要亲自迎接吕氏,贺氏心中气不过。
吕氏要是女儿的婆婆,自己无话可说,可吕氏不过是女儿的妯娌而已,女儿一个堂堂的官家小姐,却要对一个乡妇做低伏小,这让她内心怎能舒服。
沈茹梅当初看中喜四根,贺氏心中也不是完全同意,一个乡村秀才而已,哪里配得上她的女儿。
也是因为女儿坚持,自家老爷对喜四根也大加赞赏,她无奈才勉强同意,自己安慰自己道,喜四根上无父母,最起码女儿跟自己一样,不用受公婆约束,这一点倒比嫁给别人强些。
贺氏嫁给沈从如时,沈从如父母已亡,他孑然一身,贺氏没有受过公婆的约束,她也想女儿跟自己一样,有这份自在。
如今,吕氏明明是女儿的妯娌,女儿却要孝敬她如婆婆,贺氏自是愤然不平。
沈茹梅出门就快步去接吕氏三人,并伸手亲自扶吕氏下车。
吕氏责怪:“哎哟,你这才刚出月子,怎么就跑出来了,小心着风。”
又埋怨喜四根:“外面风这么大,你也不知道拦着你媳妇,回头落下毛病咋办。”
喜四根但笑不语,伸手将喜多多抱下车。
沈茹梅解释:“是我自己要出来,大嫂莫怪四爷。大嫂,三哥,多多,一路辛苦了,茶点已经准备好,赶紧进去休息,暖和暖和。”
身后跟随出来的下人,在琴悦的示意下,很是有眼色的给吕氏三人见礼。
当初沈茹梅嫁给喜四根时,考虑到喜四根家人口简单,又只是平民,怕沈茹梅的陪嫁太多,与喜家的家境相比,过于悬殊,沈从如没有给女儿陪嫁太多下人,贺氏本就有怨言,这次女儿一下子生了一双孩儿,贺氏趁机又送了女儿双倍的仆妇。
喜三根回应了沈茹梅几句客套话,就要动手拿车上的满月礼,他还没动手,已有下人很是知机的先一步拿了下来。
沈茹梅拉过喜多多,夸道:“哎哟,咱多多长得好看,穿什么衣服都衬人,穿上这一身,显得咱多多越发娇俏。”
而喜多多只是干笑几声,称呼了一句:“四婶”,便没了话。
沈茹梅也不以为意,牵起喜多多的小手往家走,边走边道:“多多,上回平安礼你没来,没见过你二妹和三弟,走,咱这就去看他们,小小的很是可爱呢。”
喜四根总在她面前夸赞喜多多的聪慧,她自己也感觉得到,喜多多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傻,可这孩子既然对她像对外人一样戒备,想要跟这孩子拉近距离,一时半会儿也是急不来的,她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做为大人,她得自己主动些。
初一那天,喜四根回到家,和妻子摊开来谈论了关于过继喜瑞雪的事,沈茹梅很是惭愧。
她没想到,自己对吕氏一番算计,吕氏竟是心知肚明,而且并没有怪罪自己,反而夸自己聪慧,不让丈夫与自己犯拧,教导丈夫,夫妻间切记猜忌与隐瞒。
跟母亲说起此事,母亲不以为然,道是一个村妇而已,哪有这般见识,说不准是喜四根瞎编的而已,只为给他大嫂脸上贴金。
跟尹娘说起,尹娘倒是劝她,不管姑爷说的话是真是假,目的都是为了家和,让她千万不要辜负了姑爷的一番心思。
尹娘又讲,以她跟吕氏朝夕相处那几天的境况来看,姑爷这话应是真的,吕氏确实一心只为了几个小的好,且并不像一般的村妇短见。
沈茹梅闲时,也仔细思考过,觉得自己对喜家人确实过于表面情,长此以往,必会伤了丈夫的心,这不是她想要的。所以,沈茹梅决定,尽力真心对待吕氏,还有失怙的喜多多。
这才有沈茹梅会不顾刚出月子,如此郑重亲自出来迎接吕氏。
进了院子,吕氏径自往喜四根两口子住的小院去,急着要去看喜瑞雪和喜瑞年,尹娘刚好从小院出来,满脸歉意道:“大太太,真是不巧,二小姐和三少爷昨晚闹了一夜,夫人带着二小姐和三少爷刚刚睡下。”
吕氏愣怔止步止步,很快反应过来道:“那算了,带孩子是很辛苦的事,莫要吵着师母。我还想着看过孩子,要给师母行礼呢,看来得暂时失礼了。”
贺氏是沈茹梅的母亲,虽不比吕氏年纪大多少,却也是长辈,而且她又是官夫人,于情于理,吕氏都应向贺氏行礼问候。
沈茹梅神色一凝,张嘴欲言,尹娘朝她摇头,沈茹梅虽不知就里,却也作罢。
喜四根这时道:“大嫂,三哥,你们先和多多进去歇息,我去迎一迎岳父,县上虽远,岳父的马车却比牛车要快得多,官道也好走些,想来也快到了。”
吕氏点头催他:“快去吧。”
看了一眼沈茹梅,喜四根没有说话,径直朝门外走去,笔勤牵着马已等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