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里的活计,吕氏走到碾盘跟前,用手捧起谷糠与小米的混合物,口气中满是可惜:“呀,这小米如此金贵,那我往后还是用手搓吧,这样米便不会碾碎。”
令狐郎中笑道:“全部用手搓倒是没必要,这小米反正你自家也是要吃的,等用石滚子将谷子碾好,你分拣仔细些就是,碎米留着自家吃,只用手搓没有出米的谷子就可。”
董梁咂嘴:“既然小米这么金贵,那我家的谷子还是不要碾了,留做明年的种子,明年多种些。二根,早知道我就不拉着你碾谷子了,可惜了一袋种子。”
“呵呵,梁子哥,这没什么,就是令狐郎中早讲了小米的金贵,我也会碾米。我当初种谷子,本来就是为了给大嫂和兰子补身子用的,也没想着要卖。现在连令狐郎中都讲这小米养人,那我更不会卖了,往后产的谷子都留着自家吃。”喜二根倒是不以为意。
董梁摇头:“你家人口简单,我家可有五个小子等着用钱呢,董晓明年也要成亲了。”
最终,喜二根的小米没有卖给令狐郎中,令狐郎中倒也不介意,反倒以五十文一斤的价钱,买走了碾不出米的秕谷,并且嘱咐喜二根和董梁,往后秕谷都给他留着。
令狐郎中在喜二根这里没买到小米,入冬没多久,便有人给令狐郎中送去了小米,还有尚未碾成米的谷子,这人就是胡莺莺。
胡莺莺被烧伤的第二天,花婶子来看她,嘴上一个劲的羡慕胡莺莺有福气,胡莺莺听着心里那个气呀。自己已伤成这样,还得忍着疼痛做家务,喜三根对她一点怜惜都没有,说是要想有人伺候,那就滚回娘家去。胡莺莺已跟娘家弟媳梨花闹翻了,回到娘家怎会有她的好。
心里有气,胡莺莺嘴上自然就没好话给花婶子听,花婶子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刻薄,反而讨好胡莺莺,说是听说小米养人,她想让胡莺莺卖给她几斤小米,好给女儿花芒种养身子。花婶子很舍得在女儿身上花费,自然,她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胡莺莺正好在琢磨着怎么弄银子买药,也好有钱进项,听花婶子要买小米,便也不气了,厨房桌上的盆里就有多半盆米,是喜三根准备孝敬给大嫂的,他还没来得及送去后院,便被董敏叫走了。胡莺莺顺手将盆里的米秤给了花婶子,她倒是想将米缸里的米全部卖给花婶子,也好多得些钱,可又怕喜三根回来收拾她,也就按下了心思。
原本以为这小米跟那高粱米价钱差不了多少,也就几文钱一斤,谁知五斤半小米花婶子竟然给了她一两银子,胡莺莺想说自己没钱找给她,谁料她还没开口,花婶子已经急着要走,根本就没有讨要银钱的意思,胡莺莺心中立时起了疑,一把揪住花婶子问原由。
胡莺莺竟然还不知小米的金贵,花婶子心里那个悔呀,早知道这样,随便打发胡莺莺几十文钱,既显得自己大方,也不会被胡莺莺揪住,如今被胡莺莺揪着,说不准胡莺莺还要自己将一百文钱给补齐。
花婶子想挣脱胡莺莺,可胡莺莺身上虽有伤,毕竟比花婶子年轻二十几岁,下了死力气抓着她,花婶子也无法挣脱,无奈只好将小米金贵的事说给胡莺莺听,趁着胡莺莺听完愣神的空档,脱开胡莺莺的手快步跑掉了。
心疼花婶子少给的那一百文钱,不过胡莺莺还算理智,没有找花婶子去闹,反而又挖了多半盆小米,主动给吕氏送去,顺便打听了令狐郎中昨日讲的小米金贵的事,吕氏的话自然比花婶子的话要可信得多,胡莺莺心中有了计较。
喜三根见胡莺莺主动孝敬吕氏,想着她是因这次烧伤得了教训,心中对胡莺莺有了些许改观,花了十两银子向令狐郎中买够五坛药膏,给胡莺莺疗伤,打算好好跟胡莺莺过日子。毕竟就是没有了胡莺莺,他也不打算再娶,有个女人在身边,也不至于大嫂为自己操心。
胡莺莺自己也是一改往日的泼辣刻毒,孝敬吕氏,对喜多多也很和善,会主动跟喜二根和张兰打招呼。喜多多对胡莺莺依然没有回应,喜二根和张兰对胡莺莺也是依然不理不睬,不过胡莺莺也不计较。
胡莺莺能改变,吕氏自然高兴,对胡莺莺也和气了许多,反倒嘱咐喜三根,要他对媳妇好些,大嫂说的话,喜三根自是忙不迭应和。
喜三根见胡莺莺如此贤惠,一狠心,留了一部分谷子做明年的种子,将剩下的谷子全部碾成小米,让胡莺莺养身子,家里的鸡蛋也紧着胡莺莺吃,偶尔去镇上,还会给胡莺莺带回些好吃的,跟胡莺莺讲话时,也不再恶声恶语,两人之间看起来倒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入冬后,村民们进入了冬闲时期,勤快些的,开始出外找些零工做。
见胡莺莺如今这副贤惠摸样,喜三根想着不用担心她会给大嫂和二嫂找麻烦,便也放心跟随董敏出外做事。两人合作,董敏主要打家具,喜三根主要负责雕刻家具上的花样,他的手艺比董敏好,主家会多给些工钱。董敏不用费太多心思雕刻花样,可多揽些木工活,两人合作起来相得益彰。
谁知他前脚走,胡莺莺后脚便将家里所有的小米和谷子送到山上,跟令狐郎中换了祛疤的药膏。
去疤痕的药膏,一个月需用一坛,一坛要五两银子,两年的药膏,总共下来需一百二十两银子。喜三根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种的谷子,种的不多,也就只产了二百余斤谷子,其中自然也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