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鹰右手轻扬,两枚袖箭既快且狠,同时分击敌人。只听一声惊叫,一个男子从树上摔落,正正躺在他们面前。雅鸢瞟了一眼,识得是荆平门三代弟子,不由皱眉:“看样子荆平门不打算就此收手。”
“楚周伤重难愈,就算楚士南有放你一马的打算,楚士韦也未必肯。”宋君鹰沉默片刻,绕着弯儿劝道:“就像你说的,普天之下能解杜宇毒蛊的只有教主。你若不亲自求到他面前,只怕这件事不容易过去。”
“求?”雅鸢细细玩味着他的话,唇边漾起一抹冷笑:“我与荆平门两败俱伤,难道不正是他希望看到的?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他怎会……”宋君鹰话说了一半,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长长叹了一口气:“也罢,我总不能看着楚周死,这个人情就让我来做吧。”
雅鸢点点头,靠着树干:“你去吧。”她闭上眼睛,面色渐渐泛起红潮。宋君鹰知道她在等两个侍女前来会合,也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咬咬牙去了。
其实她的伤势远比表现出来的更严重。楚士韦盛怒之下掌力惊人,而她大战之后身体虚弱,那一掌震得她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几乎呕血而亡。但她不愿在宋君鹰面前表现痛苦,更不愿莫飞扬知晓,竟生生忍了下来。
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悉悉索索碎响不断,似有人掠过。雅鸢没有睁眼,轻声道:“荆平门没有为难你们吧?”
“有独棠宫宫主单挑他们全派,谁还敢不自量力?”接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随行还有一人,皆身着黑色长衫,袖口刺着云纹。
雅鸢淡淡瞟了一眼,神色不变:“你们是吴华门的?”
为首一人个子略高相貌更年轻,竖起大拇指,举止轻佻:“陆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观察过人记忆力更惊人。可惜当时我匆忙下山,未能多叙一二。”他相貌比另一人英俊得多,大约平时甚以此自负,竟以为雅鸢对他一见难忘。
当时随同司徒原昭上山,前前后后见过吴华门不少人,丝毫没有印象。雅鸢从小在独棠宫韬光养晦,最不喜欢轻狂自大之徒。她挑挑眉,上上下下打量了此人几眼,撇嘴道:“倒与孟大小姐的仆从有几分相像。”
“旁门左道!”年轻的一个立即变了脸色,刷地一声拔剑出鞘,指向她的眉心:“你如今身受重伤,如何是我两兄弟的对手?竟敢口出狂言!”
“原来你们早知我受了伤,难怪,难怪,”雅鸢一边摇头一边斜睨着他们,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情绪:“孟式的弟子哪有单打独斗的勇气?只会欺侮负伤的女流之辈罢了。你们想以此讨好孟大小姐,只怕打错了主意。”
“大小姐?”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随即改口:“不错,我们正是为给大小姐报仇。你若识相便早早投降,免得我们多加折辱于你。”
雅鸢不言不语,唇角轻扬,盯着他细细看了半盏茶功夫,方缓缓道:“听闻司徒掌门有十五个儿子,两人在四年前少林大会上战死,一人死于何心蓝之手,另有两人身体虚弱无法练功,你大约排行第十或十一吧。”
此言一出,两人当即勃然变色,为首的年轻人更是骇得脸色都青了,丝毫不见方才趾高气扬的模样。“你……你怎知我排行十一?司徒原昭告诉你的?”
“何必他告诉我?你们兄弟模样甚像,你虽然穿着吴华门的服色,脖间的刺青却遮挡不住。你们既然有胆杀我嫁祸吴华门,何以无胆承认?”雅鸢悠悠道,十分满意地欣赏着两人愈发阴沉的脸色,丝毫不为自己担忧。
其实莫说她刚受了楚士韦一掌重伤未愈,单是前后力战三场,已足够耗光她的元气。但雅鸢好歹是独棠宫之主,龙游浅水尚不至遭虾戏。一语道破他们身份占得先机令对手不战先怯,再顺便拖延时间尽量等待帮手赶来,一切从容不迫。
然而年轻的一人慌了神,年长者反而沉下气来,闷声道:“既然你看出来了,更加留不得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说话间长剑出鞘,刷地直指雅鸢眉心三寸,看得出几十年苦练的功底,远在年轻人之上。
他大约是司徒十一公子的手下,地位虽低功夫却不弱,倒比十一公子更难对付。雅鸢面对寒光凛凛的宝剑,不慌不忙,一边思索破敌良策,一边懒洋洋抬起手臂,指着二人笑道:“你们若有胆量靠近我身前三尺,再口出狂言不迟。”
独棠宫暗器独步天下,雅鸢身为宫主必定下手狠辣,是以两人嘴上嚷的凶,脚下一步都不敢动,妄图以长剑刺她心口。雅鸢看出他们的意图,故意出言相激:“莫说你们没有本事一剑刺死我,就算真有,焉知我心口没有暗藏杀器?”
年轻一个被她先前的言语所慑,犹犹豫豫地看了手下一眼,欲言又止。年长者叹了口气,半劝说半讲解道:“若这妖女身上真有暗器,岂容我们说上许多话?独棠宫陆姑娘杀人不眨眼,你我早已成了两具尸体。”
“错,是两具枯骨,”雅鸢目光炯炯盯在两人脸上,悠然接口:“独棠宫毒物天下无双,尤以化骨粉闻名。两年前峨眉无双师太在长沙伏击我,峨眉弟子至今未能寻得尸首,正因我将她化成了一具白骨。”
十一公子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打了个寒战,雅鸢看在眼中,趁胜追击:“就算你们杀了我,势必要搬动我的尸身回成余门领功。只消你们稍稍触碰我的皮肤衣衫,立刻身中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