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乱的一塌糊涂,难民跟潮水一般往南方涌来,几条铁路线都是人满为患。齐昱没有那个闲功夫耗着,便乘船从上海出了港直奔大沽入天津进的北平。
瞧见一路的民不聊生,满目疮痍,终于到了北平后却只瞧见了刚能半躺起来的苏淳严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傅含秋。苏郡格不在,他立刻心乱如麻,刚刚松了手的箱子马上又拎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前线。”
傅含秋见他一身风尘仆仆,这前脚刚迈进门槛,后脚又转身走人,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落忍,可是薛鹏捷已死,苏淳严又重伤未愈,她一个女人家在前线作战,再怎么厉害也得有个男人依靠才好。
“你来了也好,去帮帮她,一个女人家,可如何是好啊……”埋怨是埋怨,傅含秋见他能来也还是很大欣慰的。
齐昱点点头,他想她,已经是不能自拔……
在战场上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可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场面苏郡格还是觉得心中的恐惧难平,让她的整个人都有些失常。那时得知简奉仪被烧死,她就对杀人这件事十分介怀,而今每天那么多条人命在眨眼间灰飞烟灭,她来不及感慨,来不及梳理自己的心情,只有强迫接受,强迫习惯。其实多少次她都想嚎啕大哭,或者远远逃离。身心俱疲到了极限,苏郡格就会去用凉水擦擦脸,她告诉自己撑过去就好了,再撑几天或许就好了呢。
三天三夜永平镇久攻不下。那场暴雨后这天气又开始热了起来,夹杂着湿气就跟在蒸笼里一样,那热气都要把人给蒸熟了。就在这样的一个静坐着都会被热气烘熟的天气,却要打仗,而且是攻坚战。
所有人都知道,打到这个份上,成败也就在此一举了。“大小姐,去眯一会吧,都好几天没有睡了。”孙夫明劝她。
“没事,我也睡不着。”就这振聋发聩的枪炮声,能睡着才怪。
就在此时,警卫员进来报告,说是齐昱到了。
苏郡格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心慌了一下,有些手足,这里我盯着呢!”
木讷的点了点头,苏郡格出了门,想见也不想见,脚步有千斤重,似是迈不开腿了,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紧张呢,这种感觉就和近乡情怯一样的让人难以捉摸。
举步维艰的走到门口时有卫兵帮她推门,迎面就看到齐昱坐在一把藤椅上,那神色随着门扉的打开,陡然阴郁转晴。
见她进门赶紧迎上,人还没站稳,门还未掩上,他一把抱住了她。这个拥抱紧到让人窒息,苏郡格的伤口未愈,正好挤到痛处,便缩了一下。
齐昱察觉,这才松手。“让我好好看看。”猜想过各种与她相遇的情景,只是现在再看她,齐昱心中苦涩难以出口。
短发,消瘦,负伤,这个绝代佳人早已被这场战争折磨的不像样子,心疼与酸楚同时涌来,齐昱又把她揉进怀里,喃喃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满满的自责与愧疚,他责怪自己怎么就这么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