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臣趁兴而来,却惴惴而归,此后上朝,果然绝口不提选秀和皇嗣之事,终于让沐奕言松了一口气;而俞镛之虽然得偿所愿,却心中更加疑惑,尤其是在沐奕言将禅室中和静云大师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以后。
“陛下何时有过溺水和坠崖之险?”
“本不该是这里的人,这句话有何玄机?”
“陛下还有大劫未破,到底是何大劫?”
这句句话都让俞镛之胆战心惊,和上一次灵石事件一样,他曾和静云大师隐晦地提及过此次皇嗣之事,但静云大师和上次一样,只是答应面见沐奕言后再行定夺,其中细节,他一概不知。
为了一解心中担忧,俞镛之再次自行登云眉山求见静云大师,却再也不得其门而入,云眉寺中诸人都说静云大师闭关修行,无法见客。
朝务渐渐忙碌起来,各项新政经过一年的实施之后,利弊逐渐呈现,俞镛之需要广察民情,调整修正,这些疑惑只能先暂时压在心底。
沐奕言的寿辰也渐渐临近,除了几个附属的小国陆续派来礼团祝寿,各地的藩王也陆续进京,在观望了一年多尤其是在邠国和大齐的战事之后,大齐的另一个邻居格鲁终于也派出了使团为沐奕言祝寿。
格鲁雄踞于大齐的西边,向来就是一个彪悍的民族,族内派系众多,相互制肘,景文帝沐天尧在位期间,现任的格鲁王曾多次示好取得了沐天尧的支持,最后在一片厮杀中登上了王位,两国因此交好。
自从沐奕言的母妃过世之后,历年来的寿辰都是沐奕言独自一人度过,今年她有了挂牵之人,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和那几个人一起度过,却没想到,到了最后弄成了一件全国的盛事。
既然有藩王和他国使团,大齐便要办一场国宴,礼部操持之余,王尚书每日午后都到点墨阁来,谈一谈藩王的来龙去脉,讲一讲格鲁的王室构成,到时候该先讲什么,后说什么,既能彰显我大齐国威,又能体现出对各国和藩王的爱护……繁文缛节实在令人头疼,沐奕言听了几日后,终于忍不住这日用完午膳便溜出了皇宫。
闲来无事,沐奕言便想去瞧瞧裴蔺,这些日子太过忙碌,除了上朝,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少得可怜,更别提卿卿我我一下了。
裴府离皇宫有段距离,沐奕言一路兴冲冲地,盼着能给裴蔺一个惊喜,哪知道还没到裴府呢,前面的路居然堵住了。
沐奕言心中纳闷,下了马车揪了一个看热闹的人问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人看起来才刚二十出头,一脸的羡慕:“有人在裴府前向裴大人求爱,送的礼摆满了裴府大门,还在那里唱歌给裴大人听呢。”
沐奕言的脑中嗡嗡作响,差点没气得晕了过去:“什么?求爱?”
“对,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旁边一个老者不屑地道。
“我看那姑娘挺好,这辈子要是有这么一个姑娘对我唱情歌,就算是异族女子,我也娶了。”那小伙子憨憨地笑了。
一旁的人哄笑了起来:“你就等下辈子吧,投个好胎,象裴大人那样文武双全。”
沐奕言定了定神,大步朝里挤去,御前侍卫赶紧在前面开道,大伙儿一瞧这群人气势逼人,都知趣地让开了。
这一小段路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到了裴府门口,果不其然,裴府门前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各种动物的毛皮和骨架,有各种盆栽的鲜花,还有各种水果和特产,看起来十分热闹。
府门前站着一溜儿的人,身穿异族服装,为首的一个姑娘明眸皓齿,头上扎着无数条发辫,戴满了漂亮的各种首饰,看起来神采飞扬。
那姑娘面前站了几个人,其中领头的一个正是裴府的管家,正在苦口婆心地劝她:“达娃姑娘,我家公子真的不在,你还是先回去吧,你都唱了这么多首歌了,喉咙都干了吧?快回去歇歇吧。”
那叫达娃的姑娘忽闪着眼睛,俏皮地笑了笑道:“那就请我进去喝杯茶吧?我千里迢迢从格鲁赶来,一到大齐就赶到这里见他,他这样避而不见太无情了吧?”
裴府的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汗珠:“这……这不是我家公子不在嘛,小人不敢擅作主张。”
达娃得意地道:“他是不是不敢见我?他不敢见我就是心里有我,我再唱一首歌给他听,就是我第一次见他时唱的歌,他总要出来见我一见吧?”
一旁的人起哄了起来:“是啊是啊,裴大人总该出来见一见吧。”
达娃酝酿了片刻,真的高声唱了起来,那声音嘹亮开阔,直入云霄:
天边的羊儿等待着嫩草,
牧羊的姑娘等待着情郎,
我在山上放声歌唱,
把自己捎给少年郎。
……
那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沐奕言忽然之间一阵沮丧,她早就听说过,两年前格鲁使团到京城时,曾有一个头人的女儿对裴蔺一见钟情,两年过后,这位姑娘依然对裴蔺痴心不改,公然示爱。
而她却连一份全心全意的爱都不能给裴蔺,就连平日在一起都要遮遮掩掩,她有什么脸面来和这个达娃姑娘抢裴蔺?
“走吧……我们回去。”沐奕言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朱红大门,轻叹了一声道。
洪宝愕然地道:“公子你不是要见裴大人吗?这……这不是……”
沐奕言摇了摇头,刚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却见裴府的大门开了,一个人身着锦衣大步走了出来,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