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佐几步走开道:“我回去了,你要留在驿站陪驸马,随你便是。”
“大哥…”吴佑知道自己兄长也是一根筋的犟脾气,摇了摇头收回步子,抱肩眯眼看着亭子里的李重元和裴显,迈开步子也朝那走去。
——“失手了!!”裴显几欲带着哭腔道,“殷家堡外…死的死,擒的擒…失手了!”
李重元僵僵的按下手里的酒盏,赤红的面颊抽搐不止——“失手了…”
裴显扑通跪地道:“驸马爷,过了绥城,一路上京都是官道,殷家也定是会重兵护送少主夫妇…我们再没有下手的可能…待少主活着到了京师,见到了皇上…”裴显声音愈来愈低,面容惨白的如同地上皑皑的雪花。
见李重元嘴唇颤抖不语,裴显又哀声道:“少主行事大家都知道,有功必重赏,有过必重罚…咱们此次岂是过错那么简单,行刺谋害少主夫妇…定是必死无疑了!”
“不会的…”李重元摇着头喃喃道,“不会的,不会死的,天命才予我,怎么回这么快就再夺了去!绝不会,绝不会!”
“驸马爷有何打算?”裴显上前一步急道,“我们一众人早已经为您赌上全部身家性命,既已失手,已经无路可退,一切…只有硬着头皮背水一战!”
“有何打算…”李重元后退着步子,手心忽的捏紧吱吱作响,“还能如何?咱们宫里的人,可有消息?皇上的身子…到底怎么样?”
裴显低声道:“驸马爷估料的不错,皇上的身子早已经不好。咱们的人寻了些皇上服用的药渣带出宫,城里的名医瞧过了,皇上的药里有七心莲汁。此药性子猛烈,可使服用之人看起来精神矍铄,可实则…大伤身体!自咱们出兵攻梁,皇上的身子就每况愈下,不过死撑着威慑朝中众臣罢了…”
“七心莲汁…”李重元像是叹了声,“父皇这又是何苦,如此不珍爱自己的身子,是生怕没人替他守着大周的江山吗?柴昭若真是死了,父皇心里还能有什么储君的人选…裴显你说,大周上下,还有何人可以接过父皇肩上的重担!?”
裴显小心窥视着李重元莫测的神情,附和道:“依照属下来看,唯有驸马爷您可担此大任。”
“可父皇却犹豫不决,不知道作何打算。”李重元叹息不已道,“你说,我要不要去父皇身边稍加提点…让他老人家早作决定才好。”
裴显眉间一动,颤声道:“若真是能劝说皇上做下决定,自然是最好…”
——“少主…没有死…”小亭外,吴佑难以置信的发出微弱的声音,“少主还活着!”
“谁!?”裴显警觉喊道,“什么人躲在那里?”
吴佑怔怔的闪出身子,眸子泛出惊惶之色,“重元大哥…你早知道少主没有死?为何不禀报皇上,为何…要派人去杀少主!”
——“吴将军…”裴显指着吴佑惊道,“你胡说什么!你是听错了…”
李重元挡住裴显,别着手缓缓踱近满目错愕的吴佑,吴佑的心像是要跳出胸膛,“重元大哥,你和我说…你告诉我!”
“柴昭,的确还活着!”李重元一字一句道,“吴佑,我是你口中喊了十几年的重元大哥,大哥有难,你会不会坐视不理?”
吴佑听出李重元话里的深意,面前的李重元眼中满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骇人,吴佑的嘴唇因恐惧变作纠结的青紫色,吞咽着喉咙说不出话来。
李重元大力按住吴佑正要躲闪的肩膀,注视着他慌乱的眸子道:“吴佑,你想清楚,你要看着我去死么!!”
“重元…大哥…”吴佑急促的摇着头道,“不如…你去和皇上说,看在你为柴家立下那么多功劳…皇上定是会既往不咎吧…无论如何,少主还活着…”
“不可能的!”李重元拂袖怒喝道,“皇上眼中从未真正看得起我,又怎么会饶了我!他眼里只有那个宝贝侄儿,何曾容得下旁人j上若真是知道,我也是必死无疑!”
“不会的!”吴佑凄烈道,“翁婿一场,皇上不会这么绝情,重元大哥,你不能一错再错啊!”
“若是之前…”李重元目露阴狠之色,“皇上也许还会放过我,可如今我负了婧儿…吴佑,你觉得我还能活?就算侥幸免了死罪,后半生只怕也是禁锢天牢,永无重见天日之时了。你我一起长大,你忍心见我这样?吴佑…你真的要见我这样!”
吴佑倒退着步子,雪地湿滑,吴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裴显见吴佑似无归顺的意思,大手悄悄摸向腰间的佩剑,朝李重元瞥去探问的眼神。李重元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裴显不要此刻就轻举妄动,仍是逼视着吴佑,目光寒意大起。
“吴佑。”李重元缓下口吻道,“李家和吴家同为柴王府的家将,赴汤蹈火视死如归,今时今日,吴家如何,李家又如何?”
吴佑手心攥着冰冷的雪花,喃喃道:“皇上和少主善待你我两家,我们都该知足感恩的…”
李重元步步逼近道:“知足?吴佑,你看看殷家——殷家兄弟跟了柴昭多久?不过年余尔尔,殷崇旭已是可统领数万大军的正二品都统,殷崇诀那厮阿谀奉承,也让皇上刮目相看,在文武百官面前对他褒奖有加…他们兄弟二人早已经越过你我,青云直上,吴佑,你一身肝胆热血,哪里不如殷家兄弟…你和你大哥,就甘心一辈子被他们俩踩在脚下?”
吴佑大眼炯炯,似有若显的男儿泪光,呜咽着强撑道:“重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