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邺关
不过五日,未等殷崇旭和云修齐整兵马直往梁都而去,雍城的一封急信将所有的欢喜化作凄凉的悲恸。
——“少主…少夫人殁了?!”云修拧碎手里的信函挥洒开去,“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我也不信!”吴佐咯吱作响的指节狠狠敲击着墙壁,“王爷大事未成,怎么会那么容易死!绝不可能,雍城,固若金汤的雍城,谁能在雍城取了王爷王妃的命?我不信!”
雍城的信使磕着头痛哭不止,“信中字字句句不假…雍城军士沿着淮河搜寻了三日也是一无所获…王爷和王妃…确是…殁了…驸马爷急召几位将军回雍城…共商后头征梁之事…”
惊闻岳蘅死讯,殷崇旭耳边一阵嗡嗡,哪里还听得进旁的话,双手撑扶着椅柄微抖着,“阿蘅…殁了…”
“我不回雍城!”云修目光灼灼道,“雍城没有少主,我回去做什么?我自己去找少主,我信少主少夫人绝不会有事!”
“云将军…”信使又磕了几个头,“驸马爷信中说的清清楚楚,让殷都统,吴将军和您三人一起回雍城…您若是不去…只怕驸马爷会动怒吧…”
“李重元?”云修冷笑了声道,“我会怕他?柴家军何时轮到他说了算?你云爷爷我再说最后一遍——少主绝不会有事,我云修只会跟着少主,其余人的话,不过就是个屁!李重元还使唤不起我云修u刚我所言,你替我字字不落转告给李重元,我定会把少主少夫人寻回来!”
“云修…”吴佐拉住他的衣袖道,“不得无礼…”
云修一把甩开吴佐的手怒道:“少主被奸人所害生死未卜,回雍城又能做什么?还好我云修从未着那一身盔甲,如今说走就走,也没人能拦得住。”
殷崇旭深目纠结,挥散信使道:“待我安置好嘉邺关布防,明日一早就和吴将军回雍城,你先退下吧。”
信使怯怯退了出去,大厅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殷崇旭。”云修打破寂静高声道,“你真要回雍城?到了雍城,可就是李重元说了算吧?”
见殷崇旭僵白着面孔不开口,云修又上前一步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少主夫妇已经死了?”
殷崇旭抬眼看着云修含义深刻的眸子,迟疑着垂眉道:“死不见尸,不可尽信!阿蘅可以逃出生天一次,也定然可以有第二次的…”
“那你还回雍城做什么?”云修一拳击的案桌像是要散架。
“总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殷崇旭按住椅不止的案桌深锁眉头,“云将军,我与你不同…我弟弟.崇诀还在雍城…”
云修唇边飞扬起一丝会意的鄙夷,扫过吴佐犹豫优柔的神色,定格在了殷崇旭心事重重的脸上,“殷崇旭,难怪你留不住她。”
这话如惊雷一般震住了殷崇旭的心跳,不等吴佐反应过来,云修已经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正厅,直往马厩而去。
“云修!云修!”吴佐回过神想去追他。
“算了。”殷崇旭阻拦道,“云修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做吧。”
吴佐僵僵的瘫坐在楠木椅上,愣了许久绝望道:“殷都统…若是…若是王爷真的不在了…柴家军是去是留?就在眼前的锦绣河山…唾手可得…又会易于何人手上?吴佐不才,看不懂,也不敢懂…”
嘉邺关后头,是梁国纪氏仅剩不到半壁的江山。殷崇旭当然知道,如果自己挥师继续前行,半壁天下已在脚下,纪冥虽还未死,可残余的梁军已经不足为患,此时回雍城,实在太可惜。
见殷崇旭一贯纯实沉着的眼神也有些遮掩不住的悸动,吴佐苍白着脸颊哆嗦着挤出话来——“殷都统…我的弟弟…也在雍城。”
两双颤栗的眼睛无声的对视着,殷崇旭低叹着垂下眼。
“王爷深谋远虑…”吴佐苦涩道,“殷都统与我猛进至此,也是非回头不可了。”
殷崇旭示意吴佐无须再说下去,收起案桌上摊放多日的羊皮卷图道:“你我牵绊重重,又受王爷重恩,不该有什么念头。是去是留,等到了雍城再议吧。”
吴佐张了张嘴,低沉的应了声,听见外头云修疾奔出去的马蹄声,忽的露出些许羡意,“自小我和弟弟都觉得云修无亲无故,甚是可怜。眼下来看,云修孑然一身如风一般自在,反倒是我们兄弟…怎么也比不过他。”
——“殷崇旭,难怪你留不住她!”
殷崇旭揉紧手里的羊皮卷图,眼前闪过岳蘅俏丽的笑颜,心头一痛几欲喘不过气来。
淮河,渔船上。
甲板上的柴昭望着愈来愈近的岸边,指着问道:“封嫂,前头是什么地方?”
椰的封嫂擦了把汗道:“是咱们淮村。”
“淮村?”柴昭摇着头道,“滨临何处,隶属哪里?”
封嫂想了想道:“没人管的破村子,离雍城五十里尔尔,算不算是雍城的地方?”
柴昭约莫已经知道自己所在,朝封嫂淡淡一笑道:“大树底下好乘凉,雍城可是个好地方。”
渔船靠岸,柴昭掀开帘帐走近岳蘅,脱下罩衣披在了她肩上,低哑道:“到岸了,外头风大,小心些身子。”
岳蘅拢紧领口,怜爱的看着襁褓里的柴桐,见他酣睡的逗趣模样,抱到柴昭跟前道:“你瞧瞧你儿子,醒了吃,吃了便睡,乖巧的让人心疼,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柴昭碰了碰柴桐粉嫩的小脸,揽过岳蘅的肩道:“我自小就懂事,桐儿这样